世道混乱/攻爹去世 (第1/1页)

    李德跟往常一样去偷偷卖酒，奇怪的是，今天人格外少。

    可能是看他一瘸一拐显得可怜，有个经常买他酒的大婶叫住了他：

    “哎！你今天别买了！”

    还没等李德反应过来，大婶又说：“人都去盛酒楼看热闹去了，你今天铁定卖不出去！”

    “……看什么热闹？”

    “哎呦！”一提这个大婶就来劲，“说是来了个什么门派，叫……叫天霄宫！来咱们这儿小破地方收徒弟了！只要拿钱就能进，他们都去给自己孙子孙女报名去了！我也给我家小孙子报了……”

    “恭喜大婶。”李德真诚道谢。

    回家路上，他想到了家里三个孩子。

    秦大今年十二，秦二比他小一岁，秦三比他小两岁。这几个孩子都没有上过学，大字不识，将来去酒楼给人家做工都做不明白……

    再说，随着他们长大，容貌愈发精致。有好几次，要不是身边有个他，老秦都快按捺不住自己了！

    想到这儿，李德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们报名，让他们远离这个牢笼！但……他没有钱。

    “唉……”李德长叹一口气，望着天。

    怎么办才好……

    ＊＊

    又过去小半月。

    一天夜里，大家还在安睡中，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官爷，我好不容易来到这儿，你就收留我吧！”

    “滚！都给老子滚！你们到底有没有心！”

    “放开我！放开！”

    各种男人女人谩骂、求饶的声音混在一起，听起来让人头疼欲裂。

    就连平时睡得最死的老秦也爬起来了，“外面怎么回事？打扰老子睡觉！”

    说罢，便一咕噜穿上衣服，跑到门外看热闹去了。

    李德左思右想，也跟了上去。

    一开门，发现一群衣衫破烂的乞丐与官府侍卫扭打在一起。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愤愤不平：“唉，造孽啊！远处难民赶来投奔，官府不但不欢迎，还棍棒相加！真是……唔！”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妖艳女子捂上了嘴：“呆瓜！你不要命了！快跟我回家！”她生拉硬拽，男子还是一动不动。

    “再不走我就跟你和离！”

    男子一听，乖乖跟媳妇回了家。

    “原来是难民啊……又关我屁事。”老秦嘴里犯着嘀咕，“嘭”地关上了门。

    “怎么？”他斜睨一旁的李德，“心疼他们？”

    吓得李德赶紧摇头，踉踉跄跄跟着老秦回了房。

    第二天一早，老秦跟往常一样收拾完出去了，李德则跟孩子们一起做家务。

    “娘，昨晚发生什么了？”秦大边问他，边把抹布洗干净递给他。

    “谢谢。”李德接过抹布，手尖不小心划过秦大的手心。

    被触碰的地方好像有千万只蚂蚁爬过，酥麻的感觉痒到骨子里。秦大死死攥着手，疼痛让他保持冷静。

    孰不知，让一旁的秦二看了个明白。

    “有难民逃到镇上，官……”还没等李德说完，便听“嘭”的一声，老秦竟回来了。

    “他妈的……”老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官府养着他们都干什么吃的！怎么哪儿都是难民？差点儿回不来了！”

    老秦这一趟出去，钱袋被抢走了不说，衣服还被撕坏一半，“妈的，这几天可不能出门了。”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正愁气没地方撒呢，看了一眼愣在旁边的李德，“还不去做饭？在这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丢出去！让别人轮死你！”

    “……我现在就去。”李德局促地看了眼身边的孩子们。这人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吗……

    在老秦看不见的地方，秦大扫了老秦一眼，眼神里蕴含着令人发寒的恶意。

    他怎么还活着？怎么还活着？怎么还活着？怎么还活着……

    ＊＊

    日子一天天过去，门外的吵闹声随着时间推移愈演愈烈。

    老秦都几天没去赌场了，在家憋的厉害。他知道现在世道不太平，但赌瘾一犯真是谁都拦不住。

    最后，欲望盖过理性，老秦特意穿得破一点，把钱袋子藏在胸口，趁着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老秦心情不错，一路上都哼着小曲。

    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堆一堆睡在大街上的难民。

    刚入冬，还没下雪，现在是最冷的时候，寻常百姓在家里都受不了，何况这些难民。与其说他们睡了，还不如说是冻死在那里。

    他们有的人盯上了一脸春风得意的老秦，只不过瞧他穿得破烂，也没了别的心思。

    “哼。”老秦轻哼一声。冻死了才好，害得老子几天没出去耍。

    还没等怎么得意，老秦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脚底有点硌。

    妈的，就怪那个死贱人今天准备那么厚的袜子，一开始怎么没感觉到鞋里有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老秦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扶着树，雍肿的身躯使他弯腰拖鞋时格外费力。

    鞋脱下来，他便倒过来，朝着树敲了两下，只听“哗啦”一声，几枚铜钱顺势而下。

    “他妈的！”老秦暗骂一声，急忙弯腰去捡。

    “兄弟们上啊！这死老头有钱！”有人大吼一声，其他人蜂拥而上。

    他们训练有素，一个擒住手，一个把住腰，剩下的都往老秦的衣服里招呼，不一会儿藏在胸口的钱袋子就被人翻到了。

    “他妈的土匪！都是土匪！快把老子的钱给我！”老秦气得破口大骂，他仗着自己胖，左扭右扭，竟逃脱了束缚。

    “臭乞丐！赶紧给我！”他推倒了好几个人，上手就要抢。

    光头男也被惹怒了，他一把拿起藏在身后的刀，猛的向老秦刺去。

    “让你叫！让你叫！”捅了好几刀，直到身下没了动静，光头男才收手，剩下的直接把老秦的尸体丢到不显眼的地方。

    没错，他们就是土匪，光头男则是老大。他们以前住在北边山寨，靠着抢山脚老百姓的粮食为生。

    可快丰收的日子，一场寒霜到来，冻死了所有的农作物，连猪马牛羊都没放过。老百姓迫不得已准备往南方逃难，他们没了粮食来源，也就跟着去了。

    但没想到，到镇上官府没有安抚难民不说，反倒个个让他们快滚。

    这一路上风霜雪雨，冻死的人不占少数，谁能咽下这口气？但他们并没有乱杀无辜，只是准备抢点钱财，能活着就好。

    谁知官府不把他们当人，这里的百姓也不把他们当人。每次骂他们臭乞丐的时候，心里的怒火无处燃烧。最终，在有一次抢劫过程中，他们不小心弄死了个人。

    那人的家属去报官，希望县令能惩治他们，谁知县令管都不管，青天白日直接关门不待。于是，他们也就越来越嚣张，弄死个人也不当回事儿了。

    倒霉的老秦就是其中之一。他被人发现时，尸体已经硬了。

    “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来人哐哐敲门。

    “谁？”李德护着身后的孩子们，死死盯着门，摆出跟谁拼命的架势。

    “老秦死了！快出去看看吧！”

    什么？李德一整个呆住了。难道是自己年纪轻轻幻听了？

    那人又喊了一遍，李德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安抚好孩子们，让他们在家好好听话，自己拿出钥匙开了门又锁上，着急跟那人去了。

    如果他关门的速度再慢一点，就能发现秦大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