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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下之见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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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闭眼,封司季心慌,不由得起身。他认不得那玉兰纸,也不识得纸上的字,却是知晓这纸非百姓寻常可得,看得出那字红得刺眼,这才将这纸状小心放于心口。

    王仁自从袖中扯鞭,恨声道:“跪下,封司季,你已是越级递状,本该受罚。”

    封司季又跪下。“我没有可以证得了,命也往刀上滚了一圈,”他闷声道,“若是要去这九品职,便拿去吧,将军。”他低着头,脸上未好的伤红得厉害。

    这话说得我觉得自己额角又在跳。“不能骂,”我对自己说,“不能当众骂他轴,想想鹄远许下的那百亩皇子田,想想,鹄迟,想想它,所以不能骂。”反复念上几次,我又觉得自己可以再睁眼看封司季了。

    乌巷里行人虽不见纸上内容,可已有人在我看纸状时,认出:“玉兰纸,看是用的红字,这状又是出自幽鼓……”

    “尔等也想越级告状?”王仁自回身,持鞭而立,“不若也来本官的狱里过上一过?”

    李蝉也出院,闻言,怒骂:“琅琊子,回你地下去,此事既是幽鼓诉状,你少逞你的威风!”他身后诸位清流也肃穆。卫枫几步上前,见着我手中的玉兰纸。

    华雒忽笑:“午时幽鼓楼有一富商,他自楚地而来,也算得是华某的老乡,萧侄若是为难,便拿着状去问上一问,实在不行,华某也不是不能往贵妃那儿哭上一哭。”他说这话时,虎眸半眯,琢磨我在京中是何处境。

    “宁子逸,你《寒山雪》到底画得是什么?”卫枫喃喃道,“李蝉,为何你们与我祖母皆拦我往幽鼓楼,自《寒山雪》展出已有一月,究竟是何我不能看的?”

    他陡然探手,也不见是用得什么身法,上下一晃,像极了水中游鱼,雪白中见一玉兰枝。

    我晃神,手中的玉兰纸已不见。

    李蝉闭目,身后文人也诸多掩面。

    默然里,卫枫见到了玉兰纸上写着的泣言。

    宁子逸转身,在众人目光里,踉跄离去。他想:“我愧对师叔。"

    日光落下,这乌巷里昏沉一片。

    「商人缘雪疾未归,求见陈刺史,闭门,乃赋书。月至京,时山门童绘九仙,展于楼《乱代异注》:即有鼓。,泣狂。封司季阴书于萧将军《乱代异注》:同萧后,或诚六公主者。,惊六公主。五月赴往。」

    ——乾·谢晤《经闻异载·汉水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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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宫里时,小安子仓皇。

    他道:“主子,太后懿旨,请您晚间往去慈宁宫。”

    还没等我说话,他又跪下,以头磕地,哭道:“谢探花白日里和王太傅吵起来了,王太傅放简离席,二人于廊下私见,夏鲤偷听,王太傅骂‘举贤而治,怎你谢探花是要举贤’,谢编修竟然说‘若是推嫡长,何不见你们昔日毒杀萧后腹中子时说此话’……”

    “啪——”

    春萤正拆我腰间玉佩,闻言手抖,那鲤鱼佩怆然落下,在地上碎成两半。

    夏鲤也伏地,道说他确定二人争执时无有他人。

    我深呼吸一口气,想今日就没有省心的主儿。

    “烂肚子里,”我道,“准备准备,我们且去会会卫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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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时,帝王也正在慈宁宫。

    他们母子二人共席,用着晚膳。象白筷如飞鸟,每碟不过三口的量。我入席,侍人给我上具。

    帝王唤我,欲让我坐他身旁,卫太后便道:“像什么样子,该如何便如何。”

    “小六该当这般,”父皇笑,“朕也就得了这么一个,还只是个姑娘,总得宠宠。”

    卫太后哼了一声:“就贫吧。”她不再说话,默许我坐到帝王旁。

    我们三人吃席上食。

    偌大的堂里,静悄悄地,唯有宫灯灯火明灭。

    我见金玉镶叶盘,想着白日乌巷的鱼羹,未有多少食欲,配合着啄两下,便放着。

    不消一会儿,太后与帝王也放具。

    “陛下欲那般行事,”太后垂眸,“哀家拦不得,却也以为这般难了小六,她一个小娃娃,便是有国师判语,往荆楚云疫去,怕也……”她顿住,话说不出口,挽袖唤人奉酒。

    “太后,酒物坏身。”帝王道。

    卫太后笑,眉间带痕。

    “老大你不会放,老二你不愿放,”她淡淡,“老三你让他在太学读书,这唯一你认的女娃,你却是教她去,你却是教她去。”

    我的父皇起身。“国师,该如此,太后。”他道。

    帝王拂袖离去。

    我与太后对视。

    她看我,忽然说:“枫哥可好?”

    我点头。

    她抓住我的手,漠然又念了一遍:

    “枫哥可好?”

    太后细长的指甲几近掐破我的手臂。她想:我真是恨透了你们萧家。

    “卫枫,甚好。”我道。

    她松开我:

    “哀家喜欢卫秋耳,她也孝顺,不如升为修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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