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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年之情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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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雒咽下鱼rou,抚掌:“卫侄,不必,不必,此鱼甚妙,鲜而不腻,驱了华某一身春寒,方从幽鼓楼回,说话冲了些,诸位莫言介怀——卫侄,余下汤华某想拿去,这般好的鱼汤,出武陵后也再难得了,可有人是要与华某抢?”

    卫枫拉着宁子逸坐下,也不阻拦华雒,任华雒把剩余汤皆拿去。我听宁子逸心中紧张:“不可让卫师侄知晓我出自宁邑。”卫枫却是好奇宁子逸那幅《寒山雪》。

    “子逸,你作何卖画琅琊子,若是卖与我,定能更得名。”

    宁子逸僵硬地坐着,面上越发凛然,半分话也不说。卫枫便纳闷,想自己还该如何狂。

    华雒不看我,自顾自吃鱼汤,心里对宁子逸和卫枫的行为却是气得厉害:对人半分底细不知,便要护,等发了事才知晓厉害严重,这文人惯不知痛的。

    我看李蝉,李蝉颔首,便问华雒:“华长史,幽鼓楼可是出事?”

    华雒眯眼,冷哼一声。“不关你礼部的事,李蝉,”他道,“要问也该是大理正王仁自来。”

    像是想到什么,华雒抬眸,虎目一圆。“或者,你也为参事者,李大人。”他道。

    李蝉摇手,不再问。

    华雒眼神一转又落到我这儿。

    “萧雁,你可有照身帖?”

    我点首,又摇头。

    这番动作便是卫枫也没明白。我确实有照身帖,不过这帖写得可不是“萧雁”的名,若拿出来,只怕六公主的“乖逆”名声又要上层楼。我笑,想算来算去,这金吾卫已经来了,奉旨给“萧雁”送照身帖的人也该来。

    华雒也笑,他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是叹气一般道:“京兆如此,华某也是不得已,此番下,小将军与幽鼓楼之事无关系。”

    有侍童忽至:“大理正王仁自大人请见萧小将军。”

    席上人神情皆变。李蝉蹙眉,神情冷淡,想这是宋大人的文会,这琅琊子总不会进来讨不喜;卫枫阂眸,装作不曾听到,拉着宁子逸的袖问画;华雒放碗,心骂“晦气”,想自己下值竟还能听到王仁自这个橘生的名……

    “王大人说也不打扰诸位雅兴,”侍童低眉,“只请萧雁小将军出去。”

    卫枫看我,蹙眉,低声:“雁,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宁子逸,日后再卖画,切忌再与王仁自有关系。”

    我小声:“此前借了他物事查案——怎你们都不想听他的名?”

    卫枫垂眸:“昔年琅琊子虽出身世家,其名其才当乃清流寒骨,自求往大理寺,却……反正,你若想博得清流乡党之好感,离他远些——”

    宁子逸忽然低声打断:“他知我,师……卫枫,许是传言有误……”

    “便是有误,”卫枫眉眼寡淡,“前右丞上下一家几百口,已经血流成河,不得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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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见王仁自。

    他在廊下,正覆手仰头,隔着墙,遥看集院中的玉兰。我听得他心中喃喃:“此衣白,此身着,教是不见黎庶愿,徒笑九叩黄金台。”年二十四的六品禄衣官看着玉兰枝,怔然出神。

    四下却是没有人愿意靠近他的,唯有十六七的少年武官,正漠然立于王仁自身侧——新得左金吾卫执戟官职的封司季,看着依旧消瘦,执戟的手却是带着茧,我见着他的脸侧还有一伤未好,似是被利器撕裂的样子。

    他先见我,便披甲下跪行礼,欲唤“六殿下”。王仁自听得铠衣相触,骤然回神,人还未转身,声先出:“萧雁小将军。”

    跪在地上的封司季低头,他的头帽触了地,合着铁衣声,宛若人以头触地发出脆响。封司季,方搏了九品金吾卫执戟不足一月,面色暗哑,恰如他现下的声音:

    “萧家营西字十二百夫长,封司季见过小将军。”

    他卸戟,不待王仁自说话,仰首看我。

    月前夜里看得不分明,此时我才恍然察觉封司季的眸色也淡,不是全然的黑色。“封司季有一状诉,自幽鼓楼而出,”他看我,“此状哭于幽鼓楼下,闻得雁尺鱼肠,染血而泣,秉于萧雁小将军。”

    他声音不大,却引得华雒也出院。

    王仁自咂舌,骂:

    “封司季,好你一个九品的执戟,幽鼓楼之事已然结束,你竟私藏诉状?”

    华雒也怒目:“改烽火台,设幽鼓楼,国师立而听天下事,怎有诉状哭于幽鼓?”

    我只觉额角跳得厉害。

    封司季看我,我看他,想这景委实熟悉,莫不成在他心里,我就是这般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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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巷里人群渐密。

    这到底是乌巷,算是这天下文人论道之地,这样当众骂封司季不要犯疯也算不得好,我看王仁自。他接着我的眼神,道:“下官只是来递还您的照身帖的,华长史,您不管管?”

    华雒上前,执戈虎视,人群便散开些。

    我蹲下,拉这又犯倔的封司季。“你又犯什么病?”我蹲着,与他低声说,“本宫不过是两月不见,你至于两次见着本宫,都是跪着要借本宫的旗面?”

    封司季抓住我的袖,往我怀里塞一纸状,神色瞧着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是幽鼓楼,”他直着头,梗着脖子,哑嗓道,“殿下,是幽鼓楼,您不能不管,殿下,国师说过的……是幽鼓楼……若是将军在京里,他得管,国师说过的……”

    “国师说过的。”封司季看我,犟着又小声念了一遍,“这是幽鼓楼的诉状。”

    华雒若有所觉地往我们这瞥了一眼,人群也探头,又被回头的华雒给吓得往回缩。

    王仁自走近,也不说好坏,也是看我。

    我想便是幽鼓楼的诉状又如何,想国师已死为何要求到我面前,想那宫里座上的都不发话、这般又是如何……

    到底,我当着人的面,看这一纸诉状。

    这状用的不是简,而是出自南阳卫氏的玉兰纸写,用的是血色一般的朱砂。

    只是一眼,我便惨然收纸。

    “此事乃疫病之苦。”我阂眸想,“医或者屠,总归是选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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