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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鼎盛之下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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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着卫家此辈唯一的男童,却不是按着正常的方式见的。卫淑妃欲让我往后闱去,老夫人却说:“作甚么去?淑娘,只教人看笑话,且放他自己玩去。”

    卫淑妃说不出口我是女孩,便看向卫秋耳。卫秋耳掩面笑,道:“老夫人说得在理,萧将军唇红齿白,若是放了后面,怕是不好的。”卫淑妃撑头,连道:“是淑娘想岔儿去,枫哥可还好?不若让小将军作玩伴。”

    老夫人撑着拐,拥住我,她想:若是教卫枫见着萧雁,也不算好事,若让宫中的meimei听说,怕是又要起事端,可是——她又想着些其他事,面上却还在笑,眉尾留着纹。

    我看她,想老夫人心里念着的meimei该是卫太后,也是奇怪,昔年卫老夫人招婿,她与卫太后皆出自昭华夫人膝下,一母同胞,却是有截然不同的选择。

    卫老夫人没有立刻回答卫淑妃的话,却是低首问:“老身有些问,却是想问小将军的。”

    我看她,笑。

    卫淑妃和卫秋耳几乎是心中惊异我的态度,卫淑妃想我竟能真像男童,卫秋耳想我脾气何时如此“柔顺”。卫老夫人是不知晓的。“若有民困,”她顿住,斟酌,“比如疫苦,小将军,该施义诊,还是另有打算?”我看她,想这位老夫人到底知不知那些阴私,又或者,她是否在隐晦询问其他。

    彼时,我们在卫家府梁下,梁上的花纹刻着团团荷叶——前面一景雕琢柳絮春晏。

    我笑,端得副羞涩样子,扯着卫老夫人的袖,她意会,低头,我小声凑在她耳边说话。卫秋耳掩面,想我应该说得是“义诊”;卫淑妃挑着指甲,想我估计会说些乖逆话。

    卫老夫人看我,垂着眼帘,又问:“疫后的荒事,该施粥,又或者另有打算?”

    我却是将她的心声听得明白:她想起她的夫君宁和先生,想起她的弟弟、也就是卫太后的哥哥,卫栗。

    她没有等我回答,自己笑起来。

    “萧雁小将军,”她揉着我的头发,道,“老身可不能放你去见枫哥,可是你若是真遇上,老身也没处管,自个玩去吧。”

    在卫淑妃难以相信的眼光中,我撒开脚丫子往卫府院中跑去。跑远的过程里,隐隐约约我听见卫淑妃的心声:“这六公主真没有女子该有的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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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着卫枫时,这位比我大上一岁的卫小公子正在捞塘中的鱼。鱼是金麟,抱着足足有一米长,圆圆胖胖如四五岁小孩的样儿,正在他手里挣扎。塘是瓷砖铺边,木作板,旁引得新柳正垂条。竹席铺在柳下,上留沉香炉,白云似的香缓缓流转如浓瀑。

    他看我一眼,也不问我谁,却道:“会杀鱼吗?”

    我看他披青丝、仿狂士衣,觉得他要是被卫淑妃养,怕是挨打到成天起不来床。

    卫枫觉得我眼神古怪,便抱着鱼转过身仔细打量我。有没有人跟他说过,十岁的小孩子摸鱼就不要学人家竹林贤士的装着?

    估计是没有人跟他说过。

    我笑,点头,直直从席上捡了小刀。

    金鳞看他,他看我。这鱼被他抱着,鱼尾一翘一翘地摇,幅度也不算大,那长须也一下下晃,沾着水光。这鱼却也不是这样杀的,我用小刀削刚掰的木条:也不是正垂枝的柳,柳枝太软,而是两根粗硬的玉兰枝,这玉兰不比新柳,看着是老树,粗灰的树皮,摸着也硬实。

    卫枫没明白我在干什么,却在我欲拿刀割金鳞肛门时把手一缩,对着玉兰枝扬首,问:“你要这木头作甚么?”

    我不说话,拿着粗实的木头比着鱼唇:只需将这两根玉兰枝从鱼口中穿过,过鱼鳃,穿鱼肚,再左右扭转,便可轻松脱去鱼的内脏。

    “就这样。”我气声道,末了还对他笑笑。

    卫枫手一松,直教这一米长的金鳞重新落了塘。金鳞闲适地摇头摆尾游去,看来是没少被卫枫折腾。

    卫枫想我竟会真来给他杀鱼。“杀什么鱼,”他把头一扭,也不在乎身上被鱼溅到的水,“我是卫枫,你叫什么?”

    “萧雁。”

    “没听说过。”下人给他洗手,他对我道,“你爹是谁?”

    我看着他,只是笑。

    卫枫转身看我,他想着淑妃省亲,便道:“皇后的那个萧?”

    我点头。

    他高兴,说:“好啊,好啊,今儿祖母给我放了假,我听着人说乌巷正要开文会,你可要去,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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