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第1/1页)

    「陈大树，你真的太过份了！」我脑海中听见带路人大叫。

    一转眼，我又坐回了倒立四十五度的驾驶座上，身旁的景物没有变化，我依然是等Si状态。转头看到带路人对我怒目相视，好像做了什麽天大的错事。

    「人生跑马灯是为了让将Si之人去复习在世的课题，并不是要让你去完成心愿的！」她生气的大吼。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所以刚刚我犯了什麽错吗？」我好声好气地说。

    「你刚刚为了想得到你要的结果，所以擅自改变回忆对吧？」

    「改变回忆？我以为这跟白日梦一样，只要想像力丰富一点，可以让我在临走之前，得到一直得不到的答案。」我说。

    「这就是完成心愿啊！」带路人依然很生气，「在跑马灯的过程里，虽然身历其境，但是其实你是个旁观者的角sE，只能被动的复习那些回忆。因为我们的目的是让你回顾那些人生的课题，然後带回宇宙消化，得到更好的答案。你已经是将Si之人，那些後悔和不甘心完全不重要。」

    「所以我刚刚这样做，会发生很严重的後果吗？」

    带路人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下。「你都要Si了，人生还有什麽b这个更严重吗？」

    我看着眼前的玻璃碎片，挡风玻璃外正要下的雨，感受即将使车T墬落的重力，高速公路远方照S过来的车灯……。感受Si前这一刻。

    「对不起。」我慢慢吐出这三个字，「那不用经历什麽跑马灯了，我可以离开了。」

    带路人又长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想做什麽？」她说。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什麽答案？你都要Si了，还有什麽人世间的答案是重要的吗？」

    「我……」我只能讲出这个字，後面的句子实在有点尴尬。

    「这真是太荒谬了！」她又读了我的心，「你想要告白成功？你知道现在是什麽状况吗？」看来她有点难以置信。

    「我还是不习惯被人读心。」我说，「这件事对你来说很荒谬，但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想知道在她心中到底是什麽地位、有多少影响力？如果我在当时说了不同的话，做了不同的决定，是不是就能改变什麽？我能不能让她过得更幸福？」

    「过得更幸福？陈大树，你的脑子坏了吗？你现在的状况是去担心别人过得幸不幸福的时候吗？更何况就算你在回忆中改变了什麽，历史上并不会因此而更改，你懂吗？」带路人指我的脑袋说。

    「我想也是。毕竟这是改变自己的回忆，并不是时光穿梭。但如果多做些什麽，她就能有幸福的机会。我想知道这不是命运，只是选择错了而已，我们都可以过得更快乐的。」关於这些想法，我很坚定。我知道人生随时在变动，而我做了太多错的选择，是可以修正的。

    带路人看起来有些无奈：「世事没有完美的。也许那些错误的确不是命运，但你改变了也不见得就会往好的方向前进。」

    「所以要试一试！」我真的希望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就算现实改变不了也没关系。但在走之前，我想要知道其实当时有机会更幸福！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看来她的态度有些软化，「我不是软化。说真的，我没看过像你这样的要求，大部分的人都在无意识的状态离开，有些意识强大的人会有要求，不过顶多也是托梦而已。毕竟托梦可能还可以影响现实，但你改变自己的回忆，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现实。」

    「所以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带路人好像全身无力一样，往後躺在副驾驶座上，闭上眼睛。「好吧！」她说，「但我要先警告你，擅自更改回忆虽然对现实没有影响，但对你的身T是有影响的。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活着的状态，虽然离Si亡只有几秒，但因为要走完这些流程，所以时间以万分之一的速度进行，并不是停止。因为你在回忆中改变了既定流程，所以跑马灯会花b预计更长的时间，很有可能在你进行回忆的时候，碎片穿过你的额头，到时候你就被迫离开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说。

    「而且你做这些事会造成记忆混乱，可能会让你Si前的R0UT和JiNg神都受到更大的伤害。也就是说，除了你本来就会受到的痛苦之外，还会多受一些罪，这样也可以吗？」带路人皱着眉头看着我。

    「好。」

    「唉，我还是不懂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她有气无力地说，「来吧，如果你有特定的回忆，就不能从你小婴儿的时候开始了。刚才的嗅觉提醒显然也不太成功，这次从听觉来吧。」带路人说完，伸手打开了我的车用收音机开关。「记得，得到答案就回来。」

    收音机传来我熟悉的歌。

    眼前一黑，有些晕头转向。我猜是进入回忆了，但b面包店那次稍微不舒服些，像是晕车的感觉，有点反胃、有点困……。

    我睡着了。睡着的感觉无b真实，好像刚才的翻车情景是个梦，只是个很长的梦。

    如果翻车只是个梦，那我醒来的时候，会不会改变自己呢？会不会更用心去拥抱这个世界呢？会不会去面对心中的伤痕呢？

    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失去面对挫折的勇气的呢？

    我曾经很勇敢吧？

    曾经很用力拥抱这个世界吧？

    我想起学生时代做过很惊人的事，像是我现在的对照组。无所畏惧，青春无敌，真令人怀念。

    彷佛还闻得到教室里，课桌椅的木头味道，一点粉笔的味道。听到教室外的蝉鸣，搭着黑板书写的声音……。

    梦要醒了，我睁开眼睛，回到现实。

    原来我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还有些迷蒙。我伸了个懒腰，想着刚刚将Si的梦，真是太可怕了。看来以後开车要小心一点。

    正当我想再小眯一下的时候，後面有人用手指戳了我的背，「大树，立可白借我一下。」春城哥坐在我後面。

    我把桌上的立可白递给他：「春城哥，每次都用伸手牌，你的书包里到底有没有带过立可白？」我无奈地说。

    「借一下有什麽关系，你有没有同学Ai啊？」春城哥刻意压低声音。

    「都几岁了还说什麽同学Ai……」同学？立可白？春城哥？

    不对啊，「春城哥」是我高中同学啊！自从十几年前的同学会後，就没有再联络了。他坐在我後面？

    也就是说翻车的事不是梦，我现在回到高中的回忆里了……？

    「陈大树，你睡饱就开始聊天了啊？」声音从前方传来，我抬头看到高中的国文老师站在讲台上，教室里的高中同学一个也没少，都在位子上。

    「陈大树，你站起来！现在讲到第几页？」看来国文老师生气了。虽然知道是回忆，但看到高中国文老师没大我几岁，还是挺怪的。

    我直觉站了起来，但有点不知所措。

    「第8的注释……。」隐约听到春城哥在後面打pass。

    「第8。」我回答完，老师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说：「前後交相贼啊？坐下专心上课。」全班哄堂大笑。

    我坐下，头皮发麻。

    「这次的回忆也太身历其境了吧？」我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