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庭春昼_第十二章 裙里刀光天外雨 掌上桃花灶下书(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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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裙里刀光天外雨 掌上桃花灶下书(上) (第1/1页)

    内室静谧无人。沿着壁画有数十座鎏金连枝式宫灯,却是大半都熄灭了,只剩灯心里几支红烛摇曳生姿。

    借着微光,才隐约窥见了满壁的青绿山水。鸣泉从翠屏间呼啸而下,汇入浩荡春潮。江流越过白纱帐向东房滚滚奔去,云母屏风仿佛山间晓雾。

    置身寝殿中,恍然而生幕天席地之感。

    “你倒自在得很。”李韶调侃一句,敞着衣衫跨进来。他还穿着那件绛纱袍,腋下挟一只金银错鹦鹉衔花的匣子,手里握着根红木戒尺。

    一尺来长,赤若丹朱,衬着银丝镶成的鸳鸯葡萄纹,可不正是她的那把陪嫁规矩?悬黎才瞥了一眼便转开脸去,神色如旧,呼吸却微微地乱了。

    她以为李韶必要对自己冷淡几日的,缘何又拿了规矩来?

    寻常的板子、鞭子,都是责罚,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可唯独新妇进门的第一道陪嫁规矩算得上赏赐——这是正名分、示尊卑,代表主君对妻妾的认可。受过规矩的女子才算是真正有了依靠,才能加封品级和诞育子嗣。

    内廷中,会在册封前召集秀女领宫正司的通堂板子;皇城外,各家命妇也要受了规矩,才能领取到各自品级的礼服和俸禄。譬如悬黎只受了笞四十,未动陪嫁规矩,不算礼成,便不能穿戴钿钗礼衣,份例也只能按无品级的侍妾走。

    真应了那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李韶对她的抵触大半源自出身。罪臣之女,叛逆之后,还可能伴随着来自宫中的试探和打压,这样的妾室无疑会使萧王声名有瑕,也几乎封死了她的进身之阶。

    此时悬黎自陈身世,便意图化解这一心结——她不是姜氏掌珠,而只是波诡云谲中的一粒尘土,兴也不由她,亡也不由她,死也无人问,生也无人管……河北三镇的威势她不曾分享,家族覆灭的恶果——想来年纪尚轻心肠未冷的萧王殿下,也不会强迫她去背负吧。

    况且,她还这样纤弱,无辜,顺从,全身心依赖于她的夫主,像一株袅袅的女萝……三十三天天上的帝子,向来是不吝于怜弱济贫的。

    所以萧王的动容在情理之中,但这样迅速的反馈却大出意料之外。

    事情的走向从这一刻开始捉摸不透。悬黎跪正身子又向他行了一个拜礼,余光瞥见李韶大步往床前走去。

    三下两下,秋风扫落叶般卷起流黄帷幔,推开两架玻璃屏风,甚至把锦被软枕之类都统统堆到一边,然后转身走开,让出一片光洁如镜的浣花绫。

    悬黎自然不会以为他是要赏什么君恩雨露——可是此前的谋划,明明、明明每一步都符合预期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尚在凝神,忽然被一阵乒乒乓乓的抽屉声打断了思绪。李韶随口抛下的一句话像烈烈西风,惶然的火星瞬间被吹上裙裾。

    “既来请罚,便如你所愿,可要孤唤两个宫人,来为姜娘子宽衣?”

    悬黎周身一震,那颗心终于是被游丝颤颤巍巍地悬了起来。若要咬牙辩驳几句,可情况未明,终不敢贸然行事。若要听他的吩咐先去了衣裳,可面对一个才见过两面的男子,如何能解得开裙带去?

    观情势、算人心,一直都是她引以为傲的本事。当下境地更让她倍感挫败,几乎忘了去关心自己要受的责罚。

    李韶兀自翻箱倒柜,颇为起劲地备办着刑具。她在茫然中纠结半晌,到底还是伸手扶上腰间。

    ……这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未必天经地义、但到底是回避不开的事……

    可就在悬黎伸手进裙腰,撑开那灿若云霞的织金缭绫时——她竟然被擒住腰肢轻轻巧巧地提了起来,随即大手一松,她就像颗绣球一样滚落入绛云袍袖之间。世界一时天翻地覆,再睁眼就是彩丝绒绒的红线毯了。

    灼热的手臂紧紧箍在她腰上,逼迫她头颈倒悬,双足垂地,身后便自然翘到最高。几层裙衫根本无济于事,那纤秾得衷、柔若无骨的弧度还是被他尽收眼底。

    耳边轰然一响,悬黎脸上已腾起烈烈的两朵火烧云。

    上身悬空,根本无处着力,一双玉臂无助地垂着,只能徒然绞弄着袖口的织锦。脚尖勉强能触及地面,悬黎挣扎两下不得要领,反而把身后翘得更高,像是主动献上去供人把玩一般。

    臂肌抵着她纤薄的胯骨,温度隔着衣料也guntang鲜明。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随意掂了掂,然后旋转手腕,温热的指腹在臀侧如拨弦般地划过……

    一阵酥麻从尾骨化开,像春雷滚过莽莽林原。她感到身体中仿佛有虫豸被惊动,一瞬间把战栗传递到每一片草叶。

    她无意识地轻轻蜷起脚趾,于是全身重量都完全落在他掌心,像栖于巢间的雏鸟,像连着脐带的婴孩。她是他身躯上延伸出的一朵,呼吸的都是他袖中渺远的沉檀香气。

    在她已加倍敏感的身体上,巴掌声骤然炸开。

    李韶扛着她健步如飞,大马金刀往床边一坐——一腿垂落,一腿屈膝,小小一团娇臀就安置在架起的膝盖上,丰盈挺翘,十足诱人。一双小脚不死心地连蹬带踹,他轻松压制住了,连落掌的节奏都没被打乱。

    变故来得太快,她连疼都没觉出来,转眼就被人锁得动弹不得。头向下垂,腰被锢住,屁股几乎要撅到天上去!哪怕衣裙还没褪去,悬黎也已经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埋首进衣袖里。

    巴掌声像元日的爆竹,噼噼啪啪连环在身后炸响,一声重似一声,一声紧似一声,两团rou如在油锅里煎熬,又像被和着茱萸翻炒,火辣辣的仿佛要烧起来。不过十几下,她就被揍得连连抽动双腿,徒劳地试图把可怜的臀部从酷刑下解救出来。

    然而大腿以下、纤腰以上都被制住,尚且自由的只剩代人受过的屁股。好容易挣脱出半截大腿,反倒把屁股挺得更高,像是欲擒故纵一般。挽长弓、驯烈马的凌厉巴掌,仍然精准地落在每一寸臀rou上。

    李韶只用三分力,上下左右转着圈儿,把整个屁股圆圆满满地问候了一遍,直到手下泛起灼热才暂时停手。方要低头去解她裙带,不防悬黎也正回身讨饶,动作中免不得又扭腰摆胯,正正好送了主君一个臀光。

    李韶手一抖,险些把她扔下榻去。

    悬黎忍着笑,顺势滑下来跪在他腿间,怯生生伸出两只小手,牵衣告饶:“妾闻君子智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就请殿下念在妾身浅薄无知的份儿上,权且饶过这一回吧。”

    汗珠如真珠,点缀着翠盈盈的两黛、红纷纷的双颊。她仰面依依望着他,双瞳剪水,说不尽恋慕之深。李韶却觉得她像只慧黠的小鹿,正欲纵身匿入空林云岫中。

    悬黎凑近了些,猫儿似的在他身边蹭蹭。粉白小脸埋在层层叠叠的绫锦间,犹拨彩云而现明月。

    一番挣扎过后,玉钗将坠,鬓云微松,几缕散发垂在肩上,膝上,然后状似无意地扫过他虚握着的右手。一滴汗水犹带胭脂香,倏然坠落在紧绷的手背上。

    悬黎见李韶没有出言制止,方才大着胆子向他怀中探去。

    “当真知道错了……殿下饶我一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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