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记忆 (第1/2页)

    我很快站起身来。我的心阵阵作痛，因为现在从我的苦闷中摆脱出来显然是不可能了。我已经打算转身离开此地，回到从前的生活方式去。

    我决意回到老城镇寻找安慰。将衣物、个人物品塞进从壁橱拿出来的旅行袋，然後穿上外套。

    关掉房间的灯，拉上身後的门。

    我打开车门，滑进驾驶座，将旅行袋放到後排座位上。转动钥匙，发动引擎，往东北方开。

    不知道什麽时候，乌云遮蔽了光亮。车窗外弥漫着一片雾茫茫的细雨。我按照速限行驶，车灯穿梭在扶疏的枝叶间，细雨落在挡风玻璃上。

    我开上州际公路，往前约五、六哩後，又从交流道下来。经过木材堆置场和印刷厂後，城镇就出现在眼前。

    抵达之後，将车子停在水边一块空地。关掉引擎，走出车门。把旅行袋背在肩上，沿着一条宽阔的泥土路，来到我从前在yAn光下玩耍过的小路。

    必须尽快找到避雨的地方。眯眼朝前方望去——从这个位置，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一所旅馆。旅馆地面层的窗帘全都关着，只有一两道微弱的光线从缝隙漏出来。

    我沿着石砌步道走进旅馆。

    旅馆的墙壁挂满了时钟，酿造出一种奇异古怪的气氛。听到滴答滴答的时钟声，我想得知流逝了多长的时间，因此我从中寻问，但是时空的序列可能发生混乱，墙上的时钟像被某种信号g扰，时针、分针和秒针不断四处奔走，紊乱无序。

    我本能地看了看表，竟发现时间在倒着走。我r0u了r0u眼，指望是自己看错了，可是一切的努力似乎只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位名字叫理查德的暮年老人出现在我面前。他眼神凝滞，蹒跚步行到前台，说道「欢迎光临！有什麽我能为你效劳？」

    一时间，我发现这人看上去很面熟，彷佛以前在什麽地方见过似的，可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有持续很久。

    我对他露出了微笑，说道「我要间房间。」

    「马上找给你。」他拿出住宿登记表，说道「请帮我填写房客资料。」

    接过住宿登记表後，填写并把它交回到理查德手里。

    「凯文?莱恩、35岁、单身…」他念着手中的房客资料，然後问道「你准备逗留几天，莱恩先生？」

    「我还没决定。」

    老人打开cH0U屉，伸手入内，取出一串钥匙。他抓着其中一支。「要不要猜猜看，这支钥匙是开什麽用的？」

    「开什麽？」我笑着耸起肩膀，说道

    「被遗忘的时光。」他把钥匙交给我说

    「这很有趣。」

    接过钥匙，我按照老人的指示去我的旅馆房间。步子轻快，但心情沉重。我走上阶梯，把钥匙cHa入207室的门锁。

    我抓住门把手，向里一推。泪水似乎在我眼前晃动起来。我好像听见了低低的Y唱声，传递着一种落寞惆怅。我丝毫不怀疑，这是幻觉——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我觉得我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锁好了房门，独自留在房间。

    房间布置优雅，宽敞舒适，房间内的设施一应俱全。我把旅行袋放在床上，走近窗台，然後拉开窗帘。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在敲打我的心坎。

    我脱掉外套，并把它放在椅背上。这时，一盒火柴从我的外套口袋里掉出来。那是旅馆供客人使用的，它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记忆。

    我把它放在桌子上，回想理查德老先生刚刚与我的谈话。

    当时，我等着从他手中接过钥匙。理查德探头往前方看，说道「从你的眼中，我看到了数不清的痛苦与悲伤。」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答话。

    理查德老先生微微一笑，说「嘴里发苦吗？」他递给我一杯水。我垂眼看着手里晃晃荡荡地握着的那杯水。

    他脸上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皱纹，神秘莫测，如同墙上的挂钟。「拿去吧！这是旅馆提供的。」他扔给我一盒火柴，说「你懂得火光的事吗？」

    「是什麽回事？」我把杯中的水喝得一滴不剩。

    「彷如魔术。」理查德面带笑容地说「火光令到时间停顿。你把灯弄熄後，坐进火光的范围里，那就可以不必按规矩了，但灯再亮起来时，时间又继续开始了，做过什麽、讲过什麽都忘怀了，不仅是抛诸脑後，简直像从没有发生过。」

    对此问题，你能作何回答呢？依我看，这里面肯定有不真实的成分，可我同时又相信，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肯定存在某些物质，可改变时间的运行。

    「关於时间，又是怎麽回事？」我看了看表，时间还是倒着走。

    他摇摇头，说「凯文，我们已经说得够多了。」

    他就说了这麽多。我继续套他的话，但他非常固执，不肯再透露半句。最後，我放弃了。他把钥匙交给我後，我便按照指示去我的旅馆房间。

    不息的分钟用它滴答的声音安慰这沉重的时刻。

    当黑暗撒开夜幕，我划亮一根火柴，凝望着黑暗中光影的变幻。在片刻的朦胧中，我看到了昔日的景象。

    记忆像回涌的cHa0水，把我彻底淹没。

    对於我，那是我记忆中最美的夜晚。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雪湖餐厅，我第一次遇见了她。

    我手里握着电话正与别人通话。当我抬头一看，她的目光立即移离。我看见的只是她的外表，那已经使我的理智的灵光晕眩不定，若我看到她内心的美好，我一定变成盲目。

    我转过头，把目光停留在别处。

    「我需尽力克制，否则我将为她倾倒。」我告诉自己说道。嘴里这样说，但还是看了一眼。

    通话结束後，我把轻便手提包换到另一只手里，慢慢的朝着前方的座位，然後坐了下来。我打开了手提包，拿出一本书，一边看，一边摘记。

    「有什麽我可以帮你？」听见声音，我抬起头，发现她身穿红sE长袖工作服。当我的目光落在她那双明亮眼睛的时候，我知道，我再也摆脱不了。

    「一杯咖啡。」我说道

    当她正要转身离开时，我向她说道「刚才声音过大，我很抱歉。」

    「不介意。」她微微一笑，说道

    「真幸运。」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在这个大城市能找到如此美貌的服务生。」

    她用左手轻轻梳理她的头发。

    「请别介意。」我赶紧说道

    「不会，没关系。」她讨好般地冲我笑笑，然後转身离开。我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她。然後，我低下头，继续看书。

    「你的咖啡。」她轻声地说

    我闻了闻手上的咖啡，说道「Ai情转眼即逝，仿似过眼云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