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兴苦二 (第1/1页)

    望着刚从村里走回来的书生，鬼，很好奇地m0m0他肩上细白的粉末，问：「这是什麽？」

    「盐巴。」书生拍掉身上的盐巴走回竹屋里。

    「为什麽你身上这麽多盐巴？」鬼也跟着飘进竹屋问道。

    「被人丢撒的。」

    「什麽人丢你盐巴？为什麽要丢你？」鬼继续好奇地追问。

    「因为怕我身上染有邪气，所以朝我洒上盐巴去去Hui气。」书生边老实回答，边拍掉头发里的盐巴。

    鬼若有所思一阵，指着自己：「我是邪气也是Hui气？」

    「那是世人不懂胡乱诌的。」书生放下满是竹笋的小篮子，走出竹屋提起水桶准备去挑水。

    鬼低头瞄一眼满是鲜nEnG竹笋的竹篮，一个都没卖出去啊，深思一会儿追着书生而去。

    「唔?」鬼亦步亦趋紧跟着书生来到湖边，伸手拍了拍书生发上的细白粉末说道：「这东西，我不怕。」

    「嗯。」书生随意应了声，要是怕就不会一m0再m0了。

    「这里的生活你应该算过得去吧？」鬼见到书生提着水桶往竹屋走，也赶紧跟在他身边飘着。

    「嗯。」

    「b起你以前的日子呢？」

    「算很不错了。」

    以前他虽曾是富家少爷，但自从家产被亲戚霸占後，他身无分文地被赶出家门，穷困潦倒到有好几次都被当成乞丐被人丢铜板或泼脏水，要不是那次有个好心人告诉他，这里有座巨大的竹林以及一栋废弃的竹屋，他早就冻Si、饿Si在街头了。

    「所以，你真不怕我？」鬼继续问。

    「怕？」书生彷佛很意外听见鬼这样问，「为何要怕？」

    「你瞧你身上的盐巴，多到都可以让你吃一整年吃不完了?」鬼依旧很不安地注视着书生的一举一动。

    「你想害我？」书生问道。

    「害？怎麽害？为什麽要害你？」鬼不解反问。

    「那就是了，你不害我那麽我又需要怕你什麽？」书生笑着一面将水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一面解说着。

    「可?我身上有邪气和Hui气，就算我不害你，你不是也会被害吗？」

    「我在这里住多久了？」

    「呃，我没仔细清楚过，可能有好一阵子了吧。」鬼偏着脑袋望着远处思考。

    「两年了。」书生淡淡说着。

    「两年呀，那还真的有点久。」鬼又继续转回脑袋密切观察书生的举动。

    「你要真的有Hui气或邪气凭我这瘦弱的书生能撑得住吗？不早成了一只鬼陪你了。」

    听见这样，鬼也眉开眼笑地拍手：「那可好，书生陪我、我陪书生，咱们都有伴了！」

    书生望着鬼手足舞蹈的高兴模样，他浅笑着放下水桶转身进屋。

    他没忘记他第一天来这里住宿时所发生的事。

    那时他就缩在床上睡觉，虽然没有枕头棉被，但在夏夜里他也不需要。

    罄凉如水的夜风款款拂过他的脸颊，夏季有这种凉风实属难得?

    「还会热吗？」突兀地，一道嗓音静静地在竹屋内响起。

    书生猛然张开眼就见到床边有抹身影正挥舞着衣袖帮自己扇风。

    他傻眼。

    是听说过竹林里住着一只鬼，但他可没想到才第一天这鬼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来和他打照面了。

    「原本这屋子一直是空着的，今天我来就见到你睡在这竹床上还睡得不怎麽好，料想你可能是太热了，所以才会?」那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麽，书生好似能看见那只鬼脸上不好意思的表情一样，他更是目瞪口呆了。

    鬼?是这样的吗？

    鬼，不是应该青面獠牙、面目狰狞、血盆大口?诸如此类的恐怖面容吗？为什麽他眼前这只鬼的面容和身影虽是很模糊但并不会让人感到害怕，甚至他还可以感受到这只鬼露出腼腆的表情？

    真是见鬼了，不，他现在就是见鬼，见到的还是一只真正的鬼！

    隔天一大早，书生起床後来到湖泊边清理自己的面容时，心底这麽想着：既然这只鬼不会伤害他，而他又无处可去，那就在这竹屋住下吧。横竖他不住在这儿便会在外头冷Si、冻Si、饿Si，而住在这里顶多会被这只鬼吓Si、害Si，既然都难逃一Si，那就让他在Si前住的舒服一点好了。

    当书生从湖泊边站起才刚转身就见到昨夜的鬼竟然站在自己身後，并且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呀？明明见不到这鬼的任何面容和表情，为什麽他就是知道这只鬼正在评估着自己？

    还有，鬼不是应该要怕yAn光的吗？为什麽这只鬼竟然一点都不遵守一个鬼该有的样子？

    书生叹一口气，对着鬼影说：「有问题就问吧。」

    「我?我只是想问你，你还会住下来吗？」鬼有些嗫嚅地问。

    「我会。」书生迈步走过鬼的身边想回到竹屋里，昨天来到竹屋已经是傍晚他只是随手整理一下床舖而已，其他地方他都还没有好好整理过。

    「不走？」鬼紧跟在书生背後追问。

    「不走。」书生皱眉转身望着那鬼影问：「你想我走？」

    「不不不。」鬼影摇头晃脑甚至双手也举起使劲地猛挥。「能不走是最好的了。」

    「为什麽？」书生不解，难道这只鬼真想把自己给吃了？

    「以往有人来总是见到我就尖叫乱跑，我也不明白为什麽会这样?」鬼搔搔头发垂下头说道：「他们总是一边跑、一边叫还一边喊着有鬼之类的话，後来我才明白，我是鬼。」鬼指着自己挤出一脸苦笑，继续道：「而人们似乎都一定会怕我?」

    「所以你认为我该怕你，然後应该也会尖叫跑走？」书生替鬼把话给说完。

    「这在你们人间似乎是定律。」鬼如此喃喃道。

    书生莞尔一笑朝那只鬼作揖，道：「以後，我将在此打扰许久，还希望能够好好相处了。」

    书生说完这句话，才一起身便见到那只鬼似乎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而後毫无预警地转身飞窜离去，离去前书生还在竹林里听见那只鬼隐隐的呼喊声：太好了！太好了！终於有人不怕我了！我终於有伴了！

    如今想来，书生倒是庆幸自己遇见了只与众不同的鬼。

    「也就是说，书生，你还会继续住下去？」鬼进一步向书生寻求保证。

    「嗯。」书生点头。

    「不论你被人丢多少盐巴？」鬼再问。

    「套句你说过的话，这些盐巴刚好够我调味，我省得再去买。」书生露出浅笑，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可以在这地方安身立命地住下，更可以过着如此简单随意的日子，这些都是以前他未曾想过的。

    但真正不可思议的应该是，他竟然跟只鬼相安无事地住了两年，虽然这只鬼有点不太像鬼，更喜欢时常找自己抬杠，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生活才多了点乐趣，而不是枯燥乏味的日子呀。

    当人苦吗？

    书生从不这麽认为，虽然他孤家寡人一个，可还有个鬼陪他。

    当鬼辛苦吗？

    虽然鬼老喊着不当鬼不想当，但他依旧是个鬼也当得很开心?

    当什麽苦？

    当自己不想当得最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