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ery──雨雾之国：偷柴贼11 (第1/1页)

    「你说你从荒芜中来，那你要回去哪里呢？」渡鸦问幽灵。幽灵依旧是没有神情、缺乏形T，因此也难以辨认情绪的。

    「回荒芜里。」幽灵回答：「旧的没了，也总有新的荒芜存在。」

    ──《纹之书》?〈渡鸦与幽灵〉

    回到家後，瑞因再度陷入一种茫然。即使这整件事情似乎解决了，他还是有些心结在。於是又重复了一次那样的对话：

    「瑞因，怎麽啦？」密斯特问。不知是否因为解决了这件事的关系，听来b先前的语气更为愉悦。

    「不准问。」而他的语气还是一样脆弱。

    下意识这麽回答完後，他才想到密斯特或许会说故事，如果真的说的话，他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情听……不过密斯特倒没有，只是不顾他的想法，擅自做了安慰：

    「我觉得啊，你不需要因为这样就对你的信仰失望。」

    密斯特说。他一瞬间很想耍赖般地回说自己没有，但诚实如他，开口时依然是脆弱的：

    「……为什麽？」

    他依旧把脸埋在手掌里，看不见密斯特的神情，然而那个语气，听来就像是愉快地说着一个自己喜欢的故事：

    「嗯，我其实很喜欢泽奥教喔。除了感觉那个nV神应该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喔不对，是一个神，反正除此之外，也因为关於这个世界的善恶，里面的观点也是我喜欢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泽奥教的神话中，没有跟神对立的邪恶，所有邪恶的想法跟事情，都只来自於人。

    「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其实应该都是善良……嗯，至少是不邪恶的，所以可以好好地喜欢这个世界，不觉得很好吗？」

    在听密斯特述说的过程中，他的心情也算是一点一点好转起来，不过b起道谢，他还是忍不住疑惑：

    「你是什麽宗教的研究家吗……」

    「嗯，那倒没有，只是有兴趣而已。」密斯特如是回答，顺带补充：「我有空就会去研究那些我有兴趣的东西。」

    有兴趣的东西啊……所以就是例如宗教或者「碎片」的事情就是了。瑞因默默想着，思及此，又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

    「这麽说来，你说你把碎片送走了……是用什麽方法？」

    被他这麽一问，密斯特稍微歪过头。看上去像在思索着什麽，也像对他的问题感到疑惑。不过到底是思索什麽，或者疑惑什麽，他还真的看不出来。

    「这个啊，之前遇到一群专门研究碎片的人。我是没打算加入他们啦，那样好像把事情Ga0得太复杂了。总之我跟他们聊了很多，然後告诉我，有一种类似咒语的东西，用谣语念的，念出来就能让碎片回到该回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过至少这个咒语大部分时候都会奏效。」

    还有这种东西啊……瑞因於是问了那咒语是什麽。而密斯特笑着，眼珠子转了转，变成一种恶作剧似的表情：

    「以後有机会再告诉你吧。瑞因，我肚子饿了，今天的晚餐呢？」

    「喔对，该做晚餐……喂等等，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客人啊！」瑞因试图质问，但声音听来没什麽气势。原因无他，密斯特在他家里待了这些天，他自己都快忘了这家伙是倒在路边被他救回来的。

    「我记得啊，」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密斯特很快答道，语气听来倒没有开玩笑的意味：「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罗，瑞因，你要跟我一起旅行吗？」

    瑞因愣了愣。一来是没想到密斯特居然要走了──虽然实际上早就该走了才对──二来是在他救起密斯特的第一天，也被问了同样的问题。

    「旅行……可是为什麽找我？」他问。不管是第一天还是此刻，他都无法怎麽会问他这个问题。

    「一开始是觉得你是个好人啦，第一眼的感觉。」密斯特边说，笑意边在脸上逐渐酝酿起来：「现在的话，确定你是个好人了，而且还很好玩。」

    好玩是个什麽意思……瑞因对此无言以对。至於旅行这件事情，他忍不住开始思考。但其实似乎也没什麽好思考的，如果是跟着密斯特，他似乎不用担心太多──除了担心自己被密斯特Ga0Si之外──就只有想去跟不想去的分别而已。想到更多的国家，更多他不曾见过的景sE，他心中隐隐有种SaO动。然而这样的SaO动又很快被压了下去，被一些叫做责任的东西。

    「我还是不去了，我待在这里就好。」

    最後，他还是这麽回答。而密斯特点了点头，也没有问他原因，只是微笑着道谢，以及道别，彷佛他现在就要离开了：

    「既然如此，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希望你过得快乐。」

    密斯特简单说完。那语气中没有任何遗憾的意思，使得其中的祝福意味显得格外纯粹。

    而後，密斯特回到客房。又翻开他那本巨大的书。看着那样的画面，瑞因觉得会记得这幕很久很久，即使他也不了解原因。

    隔天一早，瑞因打开客房的房门时，密斯特已经不在里面了。这倒令他有点怅然若失。不过床上倒是多了个东西──一双样式简单的凉鞋，鞋底是不至於过厚的木头材质，垫上一块软布充作鞋垫，包覆脚的部分则是处理过後，他无法辨别是哪种动物的皮革。他没有立刻穿上，而是先用手感受一下。感觉格外柔软。

    除此之外，鞋子下方还压着一张字条，显然是密斯特写的。密斯特的字很难说多好看，但总有一种跟密斯特本人相似的放松感，好像那些字自己会唱歌跳舞起来：

    这就是之前跟你说的谢礼了，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这几天的照顾再说一次。浓汤很好喝，希望以後你做别的料理都跟浓汤一样好。

    再来要去哪个国家，我其实还没想好，不过也没关系，走到哪里就去哪里就好了。也许哪天我还会回来，到时候就再来找你玩吧。鞋子虽然看起来不怎麽起眼，不过其实挺坚固的，希望不管你有没有去旅行，这双鞋都能陪你走很久的路。

    另外，偷偷跟你说，做鞋底的木头是用你的木柴做的，感觉实在太适合做鞋子了。然後事实证明，我觉得一根就很重了。

    再另外，不用问我怎麽知道你的鞋码，反正你就知道，早起是我的强项。

    密斯特留

    「谁准你偷拿我的木柴了！你……」瑞因下意识喊到一半，才想起密斯特已经不在现场了。他也只能收拾收拾，开始一天的工作：从砍柴开始。

    他提着斧头走上山径。迷雾扑面而来，又穿行在林木之间。在那些被模糊的视野中，彷佛随时会有人离开，也随时会有人出现。

    因着未知，所以令人不安。

    也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