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ery──雨雾之国：偷柴贼10 (第1/1页)

    谨记那些过於强烈的事物

    例如Ai、恨、生命

    以及层叠的秘密

    ──《纹之书》?〈存有一事〉

    你们知道雾疾怎麽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吗？对了，瑞因应该知道。到了最後，雾斑会爬满病人的全身，然後灰斑慢慢变透明，最後整个人蒸发成一团雾。感觉就像整个人不曾存在过一样，那感觉多麽可怕，多麽可怕……

    当时海莲也是这样离开的。

    她毕竟是从外地来的，不明白雾疾的可怕，另一方面，也很容易得病。嗯，瑞因你的这位朋友，叫密斯特是吧？应该不会有什麽事。毕竟当时的海莲，是一个人在国内四处，甚至山里，缺乏保护地度过了两三天左右吧。总之等我结束工作回来，已经变得十分严重了。

    她一开始甚至不知道那是生病，以为躺着休息就会好了。等到她终於明白，她一直哭着跟我道歉，我当时也哭着跟她道歉……可是道歉有什麽用呢？这不是谁的错，只是错误还是发生了。

    我本来以为当个神职者，会让情况显得更有希望一些，所以我当上祷师。然後发现这麽做於事无补。教会的工作允诺一份还算优渥的日常生活、不错的薪水，除此之外便没了。这些终究不足以让病况愈来愈差的海莲好转。我甚至来不及动用更多可能的办法，海莲就在房里安静地Si去了。一直到失去意识了还紧紧握着我的那只手，就突然间失去重量，变成一团水雾散开。

    那瞬间的感觉……该怎麽形容呢。就像是我还是能听见房内唯一那个壁炉，里头柴火燃烧的声音，还是看见被隔在窗外的光，感觉到床铺被褥的柔软，但这一切都离我太遥远了。彷佛全都跟我无关，全都变得陌生。

    你们记得《圣文书》里面的记载吗？人们聚集到世界中央的巨山，向拿l斯天神哭诉，求祂将Si者复生，因为Si亡是多麽寂寞而哀伤的事情。

    拿l斯天神没有现身，却引起一阵地震。隆隆地鸣间有祂的回答：

    「我已许诺Si者们获得Si亡的福荫，不同的时光中，以相同面目同Si之人，我必让他们相聚，使他们不致孤独。」

    可是你们知道的，因雾疾而Si去的人其实那麽少，也不是常有的事。海莲那种个X，要是Si後发现了她的世界，就只剩下那样少少的几个人，她一定还是会寂寞的。

    不过我想，拿l斯天神终究为了她，准备了一场Si亡的福荫，不是吗？

    卡l萨老师漫长的话语到此为止。说到最後时，从怀中掏出那支绿sE蜡笔，用一种倾尽此刻所有温柔的眼神，仔仔细细地凝视着。

    密斯特听完这样的自白，依然无动於衷。瑞因显得不敢置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的样子，而宁的母亲不知是悲伤於这段遭遇，或者对自己将来可能的命运感到恐惧，只是躺在床上，阖着的双眼静静垂泪。

    现场唯一为此失去冷静的，就只有宁一个人了。当下她用力喘着气，直到那声音听来甚至不像在呼x1，而像是布摩擦着玻璃的古怪声响。

    接着她举起手，壁炉中所有正燃烧的、已熄灭的柴木，都受到她的召唤。

    「你为什麽──」宁一发出声音，声音就在她的情绪中崩溃了。话语随着泪水迸散而出，後半句听来像是「做得出这种事」也像是「说得出这种话」，但听来更像是无意义的哭吼。

    卡l萨老师轻轻一举手中的蜡笔，动作彷佛是要宁安静下来。而他这麽一动，壁炉中的柴木又似乎被某种更大的力量压制回去。

    「我想，我也不会有更多话可说了。」卡l萨老师说着起身，慢慢走向那个已然熄灭的壁炉。到了这一刻，他的神情依然平静，彷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愧对自己神职者的身分。

    「愿神的英勇、神的安宁与你们同在。」

    卡l萨老师说完，钻进那个壁炉，整个人被x1进上方的黑洞中。也像是从来没有存在似的。

    卡l萨老师消失後，宁没有因此冷静下来，甚至因为失去更强大的控制，壁炉中的木柴於是又开始蠢蠢yu动。瑞因不安地看着宁。後者此刻看来正因为失去了那个憎恨的对象，而逐渐陷入狂躁的样子。如果她一个失控，那些木柴……瑞因觉得不太敢继续想下去。

    「宁……」虚弱且宛如在水中吐出泡沫的声音再度出现，是宁的母亲：「好冷啊……宁……」

    听见母亲的声音时，宁的情绪似乎一下子来到最高点，壁炉中的木柴於是全都震动了一下。瑞因完全来不及思考便往门边跑，然而也只跑出了两步。那些木柴并没有飞S出来，而宁已经紧紧抱住床上的母亲，痛哭失声。

    瑞因心中的恐慌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见眼前这副景象，再度感到绝望。不管卡l萨老师走不走，或者去了哪里，似乎都无法改变病情的不乐观。

    而密斯特则默默走向那个壁炉，身子稍微探进其中。他本来以为那是要去寻找卡l萨老师的下落。然而密斯特也没让整个身子都进去，至於到底都做了什麽，他从旁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他只能听见密斯特在那壁炉中说了些话。而那话所用的语言，是如今只有在某些歌谣里才会听见的。

    总之等密斯特说完话，探出身子来，第一句话就是对他说：「瑞因，去准备升火吧，交给你啦。」

    「啊？」

    升火不是没有用吗？他有点想问，然而密斯特的语气听来如此肯定，他於是迅速地准备了一番──虽然为了找到宁家的木柴花了点时间，但至少升火这种事情他还是g得很俐落──在壁炉重新点起火时，那火焰已经开始释放它应有的温度了。

    宁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团温暖的火焰。事实上瑞因自己也不敢置信，然而他们都来不及开口时，密斯特便拉着他整个人，一路走到了玄关：

    「我们也该走啦，有机会的话再见罗。」

    说着，密斯特拖着他离开了宁的家……走了一小段，瑞因才回过神来。然而回过神来，那麽多疑问之中，他第一个问出的却是：

    「……你刚刚用了什麽魔法？你用的是魔法吧？」

    他这麽一问，密斯特一下子失笑出声：

    「没有，我就说我不会魔法啊。」密斯特说着，声音听起来像散在雾中，变得很遥远：「我只是送走那些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