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ery──雨雾之国：偷柴贼3 (第1/1页)

    他的眼睑就是另一个夜空，於是当他闭上眼时，整个夜晚也随着他睡去。

    然而他知道月亮还在，星辰还在，发着各自的光，守着各自的梦。

    这点总令他感到安心，於是每晚他阖眼後，总是在心中默想着月亮与星星的模样，对他们说：「晚安。」

    ──《纹之书》?〈梦筑成的人〉

    後来密斯特还真的又喝了碗浓汤，才安安分分待到客房。说真的，客房久未使用，当他打开房门时，几乎被扬起的灰尘呛得无法呼x1。但对此，密斯特只是咳了两声後，笑笑地走进客房，掀开床上的被子甩了甩，又扬起一波灰尘。瑞因对此一阵火大，但他当下除了咳嗽，什麽也说不出来。

    当密斯特终於在小床上睡起午觉时，立刻安静下来的瑞因，瞬间觉得累积的疲惫全涌了上来──绝大部分是跟密斯特对话而产生的疲惫──偏偏累了还睡不着。反观密斯特，在即使处理过了还是算不上乾净的床上，倒是睡得挺安稳的，好像在这客房里睡了几年似的。见状，瑞因几乎Ga0不清楚谁才是主，谁才是客。

    这个客人怎麽这麽麻烦啊……瑞因一边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这麽想道。想着突然又觉得不对。

    等等……密斯特什麽时候变成他客人了？他明明只是半路上救了一个人，那现在密斯特看起来好端端的，又不是他要抓的犯人，那就好打发人走了啊？

    想是这麽想，可是当密斯特从午觉中醒来──可见睡得挺香的，从中午睡到两点──被他问了什麽时候要走，倒是立刻就有话可回：

    「这个啊，」密斯特拨了拨睡乱的灰发，不过此举完全没能把发丝理顺，反倒是越梳越乱：「不是明天一大早要去看守木柴的吗？到时如果真的有什麽状况，我还可以帮你些忙啊，而且早起我最擅长了，需要的话，明早我可以叫你起来。」

    「……我怎麽看你都b较擅长睡觉吧。」瑞因极度无奈且怀疑。

    「真的啦，而且我要给你的谢礼都还没好呢，至少等我做好吧，最快两三天就会Ga0定了。」密斯特说。

    瑞因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谢礼……照密斯特先前的说法，应该是送他一双鞋子，其实他没有很想要，但是他半天下来就已经这麽耗神了，不收点东西好像也说不过去。

    「好吧。」瑞因最後终於妥协，准备再到客厅处理杂事──尤其如果明天为了逮人弄得太晚，那又要去不成早市了，他不得不想想办法──不料密斯特立刻从客房中跟了出来。

    「对了，你要准备晚餐了吗？浓汤吃两餐应该够了吧？可以的话，晚餐我想吃点别的。」

    「你以为是餐厅啊！敢讲就给我付钱啊！」瑞因直接大骂出声，然而一回头就看见密斯特一脸无辜，那模样简直让人怀疑自己为什麽要生气──跟一个听不懂人话的人置气。

    好不容易等到密斯特闭嘴，倒没想到密斯特一安静就是几个小时。至少这之後，他在苦恼一两天没收入如何应对，以及开始张罗晚餐时，密斯特都没吭声。疑惑之余，他也就时不时瞥过去两眼，不过怎麽看都只看到密斯特捧着一本巨大的书，津津有味地读着。虽然好奇，但他也没真的去问对方……算了吧，跟密斯特讲话会累Si。

    无视於密斯特的意见，他晚餐还是煮了锅浓汤。原因无他，这是他最熟悉的料理，最起码不会出什麽错。而密斯特看上去倒也没意见，照样是微笑着吃完了一顿。两人洗完澡後，随即为了明早的计画，早早各自回房入睡。

    「晚安，瑞因。」

    回到客房前，密斯特对他这麽说。那瞬间，瑞因有种奇妙的感受，总觉得密斯特的语气，像是轻轻地跟全世界道晚安，或者是轻轻地，让自己潜入夜中。但那样的感受太过cH0U象，当瑞因回房躺下後，差不多已经忘了这件事。

    而在他入睡前，最後最强烈的想法仍是：明天一定要逮到那个小偷。

    隔天一早，瑞因感觉自己是在摇晃中渐渐醒来的。原本他就是安安稳稳地做着梦，接着梦境开始缓缓摇晃。晃着晃着，梦逐渐被摇散了，慢慢变成一片漆黑，漆黑又被慢慢地摇出微光来。那感觉简直像是还在梦中，然而当他终於发现自己看见的微光，根本不是什麽梦里的奇景，而是朦胧的天光打在他的眼皮上，他才发现自己醒了。至於梦中的晃动，毫无疑问，就是真的有个人在床边把他摇醒。

    他疲倦地睁开眼。虽然大清早的又有雾，使得房间相当昏暗，他还是看见一个灰发的身影，蹲在他的床边，十分规律地摇着他。而毕竟刚睡醒，他当下第一个反应是在脑里想了想这人是谁，然後才想到：喔，是密斯特啊。

    「早安，瑞因。」

    见他醒来，密斯特说道，语气听来带点笑意，却轻快的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悄悄唤醒，即使这里的早晨显得如此昏沉，此刻也感觉多了些朝气。而瑞因迷蒙的思绪，这才正飘到自己早起的理由，以及「原来密斯特还真的擅长早起啊」这些事情上。

    瑞因简单漱洗完毕，往脸上泼了泼冷水，好让自己醒得更彻底一些。接着暂时熄了房中的炉火，跟着密斯特到後院等待。今早的雾似乎b昨天更浓，简直像幽灵绕在身边似的，然而身边有个人陪着，哪怕这人难Ga0得跟什麽一样，还是多少令他b较踏实一些。

    而他们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期间密斯特要不是在几綑木柴间绕来绕去，就是随口哼出几段旋律，旋律很容易就融进了雾中。看上去似乎是不怎麽无聊的样子，然而当他们的等待即将迈入第三个小时，密斯特说话了：

    「瑞因，今天小偷该不会请假吧？」

    被这麽问，瑞因一下子也不知该怎麽回答。说起来，昨天他在等待间也忍不住有类似的想法，毕竟都等到这时候了，周遭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很难想像会有什麽人突然来把柴偷走。

    即使如此，他还是打算等下去。反正对他而言，等待不是什麽难事。

    「再等等看吧，我不相信那人就刚好今天不……嗯？」

    当他这话说到一半，後半句一下子成了疑惑的单音。密斯特也朝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甚至也不用注意瑞因的视线，因为那位置的动静已经足够惹人注意。

    於是他们同时看见，其中一綑木柴突然震动了一下，彷佛一个被綑绑的人试图挣脱。接着，在他们的注视中，那綑木柴慢慢地翻滚了一圈、两圈，就这麽滚到山崖的位置，彷佛很愉悦地往山脚的方向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