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 (第1/1页)

    外头的天sE已经完全黑了，靠在窗边，想要眺望远方只能看见自己的样子，他的眼里没有雀跃、疲倦，或者其他情绪。玻璃内的他面无表情，像是对周遭事物毫无感觉。

    可那也不完全是真实的他。

    胡林不晓得怎麽说明自己心中的那种感觉。

    盛怒之下，他只把自己的想像、揣测的恶意脱口而出，却没有想过会被告白。

    说不清是李若唯的眼泪震撼了他，或者那些想要剖心捧上的感情让他惊讶。

    ——你拿了我多少信？

    ——你写了多少？

    ——我不记得了。

    ——那我也不记得了。

    在车上唯一的对话想来有点好笑。他问他数量，结果却是从头到尾，6年，那些他也不记得数量的思绪纪录。他想起来了，一开始，李若唯似乎就是他拜托烧掉最初那封信的人。不曾想像自己的心情被另一个人窥看。也不曾想像，那人会对这样的自己产生感情。

    胡林当下完全不晓得怎麽回答，他甚至过了那会不经大脑嬉笑怒骂的年纪了。暗恋有多苦，他能不知道吗？所以两人都安静下来了，低低的啜泣声也让李若唯慢慢收起来了。他抹着眼泪，隔着一步距离。当那双含水的目光看向他时，「——你看到的犯人资讯很重要，请跟我回警局一趟。」

    他抢着开口，想要抹去这层尴尬，李若唯却没有太多表情，又垂下了眼：「你让我拿个随身的东西……」

    略显沙哑的嗓音有种道不清的疏离。他们彷佛同时选择了把四散的情绪收回x口，却反而在心里挠抓、冲撞、嘶吼了起来。

    胡林把人交给负责的学长之後，就回到办公室。然而心情依旧混乱，他转而躲到平常偷闲的边间休息室。

    「哎呀，有人啊——」

    背後开门的声响让胡林转向声音的来源，刘杰晖正握着门把走进来：「cH0U个菸，没关系吧？」

    「我就出来休息一下，晖哥你随意。」

    胡林伸手将通风的窗户推开，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刘杰晖从上衣口袋掏出香菸，抖出一只後叼在嘴里，又将菸盒向他递来。见胡林摇了摇头，他也不在意地往回走，迳自将菸盒收回口袋後，点了火，陷进在沙发中，吐出一口满足的气雾之後，才闲聊起来：「听说里面在问的那个是你带回来的？」

    「嗯。」

    「啧啧，多久没遇过这种凶残的，看到人就想杀——」他啐了句国骂作结。

    「已经问完了？」

    「没啊，队仔让人拿照片让他认。要是能这样抓到人，也是你的功劳一件。」

    「……喔。」胡林没有再问，对於学长的话，他收起了视线投向外面：「大概也是怕了，可是敢说出来，他很勇敢……不是我的功。」

    「——阿林呐，要说，我nV儿今年七月要结婚了。」

    学长跳脱的话让他愣了愣，但也是回头正sE道：「晖哥，恭喜你。」

    「哈，感谢。」中年人咧了咧嘴，续道：「你说那什麽nV儿是前世的情人，啊我是不是应该揍一揍那小子，再把nV儿嫁给他？」

    这让胡林露出了笑意：「也是可以，晖哥要是嫌费力，那就叫我们这群年轻的上。」

    「哈哈哈哈，你们想，我可不——人家还以为我们做黑的。」收起了朗朗笑声後，刘杰晖下一段话才传了过来：「你跟我nV儿差不多大了。」

    「……嗯？」

    「也是小孩大了，有什麽心事也不会讲了。」感叹之後，又变了面容，对他摇着小指：「看你的表情，是不是这个？」

    「啊？」

    「哎呀，姼仔？」怕他听不懂似的，还换成了国语：「跟nV朋友吵架啦？」

    这才恍然大悟，铺陈了那麽久，是要讲这个，胡林一时间觉得现在眯着眼、x1着烟的学长有点可Ai。

    然而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不算是。」

    也不知是表情泄露了什麽，学长眯了眯眼，吞云吐雾之後又迳自说了起来：「你知道，最近GU票超难做。」

    「……是喔？」

    「恁爸住好久套房，抱好久、恁爸当作Ai人一样对待，跌了我还补，求它给我回本而已，结果哩，我卖掉的当天给我涨停，g，气不气，你说它这样对吗？！」

    「当然不对！晖哥输很多？」胡林从善如流跟着话题。

    「g，痛Si我。」

    「唔，那怎麽办？」

    他的问题让对方笑了出来，彷佛在笑他市场小白，「当然是换一张啊，GU票市场上千只，我g嘛y要跟他输赢，g，输就输了。恁爸输不起吗？换一只补回来就好啊，哈哈哈。」

    在那爽朗的笑声中，胡林也听懂了对方的b喻，似乎他再怎麽想要隐藏得若无其事，也有人拐弯抹角的点出他的问题，那些答案，也许不完全属於他的正解，他依旧因此露出了笑容：「谢谢晖哥。」

    「g，有听懂就好。」中年人将烟塞进嘴里，吐出浅白的烟雾，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出了侦讯室，内外的灯光差让李若唯有点头晕。站在原地张望了一会儿，没看见胡林，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不失望，想了想，迈着脚步便往外走。

    外头是更加昏暗的，当他迈入那夜sE下，稍早被压抑的点点滴滴，便随着放松的情绪而慢慢回笼。胡林应该要生气的，说出实话的结果就注定要失败了，带他回警局也只因他是证人，说不定根本再也不想看到他——

    「——李若唯。」

    破空而来的声音顿住了他的脚步，因为认出来了、因为没有想到，他是过来算旧帐的？还是说清楚的？绪状的思绪如同蛛网纠缠着他，他的声音就是沾住他活动的丝网，即便只有短短几十秒，依旧感觉自己心跳纷乱。

    「你要去哪？」胡林靠近的时候说了这麽一句。

    看他有点发喘的样子，李若唯不敢多想：「……回家。」

    「坐我的车。」

    「呃……」这似乎不是问句？

    「——我送你来的，当然也要送你回去。」

    就算我们刚刚吵过一架？就算我刚跟你告白？就算我还看过你那些告白的信？

    脑中百转千回的那些问句，在胡林说了声「走吧」往停车场方向移动的时候，李若唯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腿，默默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