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雷_洛神美人0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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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神美人08 (第1/1页)

    腿根剧痛让陶思尘无法支撑身体,痛也不止这处。他淋在暴雨之中,雨水潮气没让他感到寒冷,反叫浑身血液如沸。陶思尘蜷在地上,耳边是大长老念诵的经文。

    这种怪异的语言他听不懂,陶思尘两耳嗡鸣,总觉得经声和九天雷鸣一样不堪入耳。

    他看骨杖敲击地面后溅起的水花,侗良跪地上念诵经文。听到侗良的声音,陶思尘瞬间腹痛如绞。体内像藏了怪物,被人身体里纠结痛苦的脏器困住,它想从腹中钻出。

    陶思尘艰难支撑起身体,他忽然张开嘴,有什么正顺着喉管爬出。血和雨水融成混乱的液体,从嘴里流出,水面上映出个破碎人形。

    不知从哪得了一分力气,让陶思尘能从地上爬起,踉跄着往祭坛上跑。

    跪在地上的南山教徒看不见他,仰天念咒的大长老也看不见他,只有侗良看见了。侗良不再念经,看着贸然闯入其中的陶思尘。

    他淋得浑身湿透,朱砂图文被水冲毁,像满身染血。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身上,陶思尘满脸病气,是和朱砂颜色相对的苍白。

    脆弱又可怜,侗良想起初见那天陶思尘也是副狼狈的样子,但并不丑陋,而是诡异地引人痴迷。

    把他从水里抱起来时,侗良在想这是什么?陇柯寨流传的歌谣里没有一句能形容他,侗良那时看他总是哑然,直到陶思尘在玄机匣上一点。

    侗良不认得中原文字,请教长老后才知道玄机匣上刻的“洛神美人”是什么意思。

    这是中原的传说,是洛水中的神妃仙子,中原的诗歌把这位水中神明描绘得十分美好,应该与术度英不同。

    不是他昼夜相对的石像模样,侗良想象不出那位神,看了陶思尘才有关于洛神的幻想,这是他的“洛神”。

    骨杖砸落在地,侗良抱住了身前这人。陶思尘脑子空白一片,回神时看着侗良也被雨淋湿的脸。他伸手匆匆把那些雨水抹了,又把侗良的长发拨开,抱住侗良的脸。

    “你……做什么……要我……什么……”断舌像被一团东西压住,陶思尘口齿不清,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调,他张着嘴,努力想把这些话说出来,否则他会被这些字句噎到窒息。

    雨水流进眼里,陶思尘眨了眨眼睛,那些水像他的眼泪,“回答……我……”

    他从侗良的眼中看到自己,狼狈荒唐的。看不真,陶思尘下意识凑近些,然后看见蛇一样的瞳孔。他惊惶失神,心绪也纷然凌乱,有一个怪念头最清晰——他是不是根本没学会魇杀,为什么是自己看见幻象?

    “啊……”陶思尘弄得自己精神崩溃,那点支撑他过来的力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腿上一软,整个人摔倒在侗良身上,手也滑开,正擦过侗良脖颈上蛇纹。

    冰冷坚硬的触感不像人的皮肤,陶思尘生出错觉,感觉这不是画的图文,而是蛇的鳞甲。

    “你离得太近了,侗良,蛊会发作的。”大长老走到侗良身后,他看不清陶思尘的脸,只能看剑侗良怀中的半个黑脑袋,“你应该清楚他不是神。”

    勾莫的蛊发作了,这是不祥的预兆。他们只能开启仪式向神明告罪,大长老抬头看着天色,雨快停了。

    怀中人轻飘飘的,好像根本没几分重量。侗良将陶思尘往上托了托,手按在他后心说:“我要带他去神庙。”

    陶思尘并未昏迷,只是失力不堪动作。他半垂眼睛靠在侗良怀里,想和侗良说不去石山神庙,也不去祭坛。他想走,不想待在这里。

    大长老不明白侗良为什么坚持要把人留下:“留下他,让和我们一样染上这蛊,和我们一样不幸吗?”

    南山教不许随意出入,外人不可进,他们不可出。斩断尘缘,在深山中戴罪苦修,他们一早就有过觉悟。大长老以为侗良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清楚这些,可侗良将外人带了进来。

    侗良说这人是和大神术度英一样的阴阳双身,或许真能以这人解除蛊毒,大长老遂默许侗良将其留在南山教中。

    为保澄净,他们尽可能减少对陶思尘的接触,又让陶思尘自己忏悔,涤净原身。可还是没用,诅咒依旧不解,甚至宝黎死了。但侗良还是要留他,甚至要带他去神庙。

    侗良将人抱得更紧一些,感受着陶思尘微弱的气息:“我在河里找到的他,没能躲过去,也和我们一样了。”侗良在河水中把人带起来,受过诅咒的河流……是陶思尘也沾染蛊毒了。

    “什么?”大长老不可置信道,“那为什么他没有死?”

    陶思尘不长在这方水土中,不受术度英庇佑,应该在很快就会被虫子吃干净血rou才对。大长老虽没看过陶思尘几回,但清楚他和自己不同,不像是身带尸虫的样子。

    “引到我身上了。”侗良将自己背后湿发拨到身前,露出颈上的黑色图文。大长老刚才只顾念经,并没有细看晚来的侗良。此刻见到他颈上一圈新生的蛇纹,忽然沉默。侗良在进入南山教时,蛇纹只长在腰腹、手臂上的两处。

    南山教中每个人身上都有尸虫蛊,这蛊是神明降罚,是摆不脱的诅咒。他们受了诅咒,说是居在深山苦修忏悔,其实和等死差不多。

    尸虫蛊发作,体内血rou会很快被虫子吃干净。它没有真正的解法,只能用另一人的血rou将暴动的蛊虫吸引过去。但引蛊也不过是换一个送命罢了,宝黎就是这样。

    但侗良为人引蛊,只是多了道蛇纹,并没有死,很诡异。

    这场仪式因陶思尘的闯入不了了之,雨停了,大长老还对此惶恐,但侗良宽慰他说无事。术度英慈爱慈悲,不会再多苛责。话出自离神明最近的侗良之口,大长老没被宽慰几分,只叹了口气。

    侗良收拾好骨杖,带人去了石山神庙。他向大长老请求,从现在开始陶思尘无须再留在祭坛。

    石山神庙是南山教地势最高处,也最偏远僻静,陶思尘又回到了这里。侗良将他狼狈不堪的身体擦拭干净,又仔细换了他衣服。陶思尘从到祭坛那天开始就被剥了衣裳,现在身体得了遮蔽,还有些无法适应。

    侗良在在给他晾头发,用布巾绞尽水汽后,再一绺绺分开,挑到身后架子上。陶思尘身体里还是一阵阵发痛,不想动,便任由侗良弄他。

    他看侗良衣衫也换过新的,只是头发还半湿不干,便想问人怎么不管自己?但说不出话,也很快把这念头撇了,关心侗良做什么?

    陶思尘看得心烦,索性闭眼装睡。侗良感应到他微弱平缓的气息,当他睡着了,一点点往他身上靠近。侗良身上有种清苦香气,是平日里常用药草,某种他不认得的花卉。

    唇被人轻轻印了一下,若非侗良身上太冷,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人亲吻。

    侗良单手托住陶思尘的脸,吻得很仔细,没像往常那样直直闯入柔软的口腔内,但应该是想的。陶思尘能感受到这点克制的欲念,侗良描在他唇缝。

    陶思尘睁开眼睛,忽伸手狠推侗良一把,将这人直接按到地上。侗良没料到他突然发难,一时还未动作,陶思尘迅速跨坐在他身上,两手掐住侗良脖颈。

    手腕被人握住,侗良没有强硬把人拨开,只是握住而已。

    “去……死……”陶思尘扼住侗良脆弱的脖颈,从喉咙里挤出点模糊微弱的声音。他不在意侗良是否能听懂,只是开口就令自己亢奋。

    侗良平静注视着他,那双眼叫陶思尘心中恶意更甚。他腾出一手,对着那张漂亮的脸狠狠揍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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