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集｜起点沙龙的祝酒词 (第1/2页)

    起点沙龙的客人走进来时，走廊的白光像突然学会了奉承。那不是亮，是一种“把你照得更值钱”的亮。香水味先到，然後是鞋跟敲地的节奏，最後才是人。

    他们的笑都很从容，从容到像从没在分流门前被卡住过；他们的眼神都很乾净，乾净到像没有任何一段人生是靠y撑过来的。有人穿着像艺术展的策展人，有人穿着像慈善晚宴的捐款人，有人穿着像从未输过的创业神话。每一个人都像一种成功的模板，而模板这种东西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它会让你忘记谁付了代价。

    柜台那人立在旁边，像司仪，也像守门人。他的微笑b刚才更薄，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客户到了，他不需要再对“原矿”装礼貌。

    「各位晚上好。」他说得像一场仪式的开场白，「今晚的交付，是我们年度最珍贵的起点之一。童年款，长期配对，责任偏好高，好奇心曲线漂亮，挫折复原速度近乎罕见。」

    我站在玻璃舱前，听他用我的人生当菜单介绍，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画面：如果我把这段录下来寄给阿屠，他大概会说，这b酒还烈。

    镜种坐在舱内，眼睛很乾净。他看着那些人，像在看一场跟自己无关的展览。然後他看见我，笑了一下，那个笑太熟，熟到像我小时候闯祸还y装没事的那种笑。

    「梵。」他隔着玻璃叫我，像叫一个他刚学会的词。

    那一瞬间，我x口像被人用两个字钉住：名字。名字在这年代不是称呼，是权限。你可以被叫到，就等於你可以被召唤、被引用、被转授权。

    初屿在我脑内很轻地说：「你听到了吗？他叫你，就像他们准备叫你一样。」

    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沙龙里有人已经开始把我的名字当成商品在舌尖试味。那种试味不是恶意，是习惯。上层社会习惯把一切拆成可品监的细节：一支酒的尾韵、一部的节奏、一个人的人格稳定度。

    一个戴细框眼镜的男人走上前，他的语气像在酒吧跟朋友聊天，眼神却像在估价。

    「这就是‘梵’？」他问柜台那人。

    柜台那人笑：「更准确地说，是梵的起点。」

    男人点点头，像刚听完一段交响乐的导聆：「我对‘责任偏好’很有兴趣。现在的顶级晶片太多是冷酷风格，清晰但空。责任感这种东西，cHa进去会让人看起来……更像真的。」

    他把“更像真的”说得很轻松，像在谈一种穿搭。可我听见的翻译是：责任感也能被移植，那麽责任也就能被外包。

    另一个nV人靠近玻璃，她的指尖几乎要碰到舱壁，像在看一件艺术品的质地。

    「他会後悔吗？」她忽然问。

    柜台那人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微笑：「我们JiNg炼过。後悔会降低效率。」

    nV人笑了一下：「太好了。後悔真的很浪费时间。」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冷的。讲完我自己不笑。

    「你们把後悔当成瑕疵，真是很节省成本的文明。」

    所有人的视线像一瞬间被拉到我身上。那种视线没有敌意，更多是好奇：你是哪个流程跑错的东西，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柜台那人脸sE微沉：「先生，你没有受邀。」

    「我知道。」我说，「所以我才必须用另一种方式进来。」

    我把外套掀开一点，露出内侧的Trace徽章。那枚金属很小，但在这种场合它像一颗不合时宜的石头，丢进一杯过度JiNg致的酒。

    有人皱眉：「责任工会？」

    有人轻笑：「那种老派组织还在啊。」

    有人语气更直接：「你们那套东西，只会拖慢突破。」

    我看着他们，忽然想起我们谈过的那个现象：当语句听起来正确时，人们会停止问这是不是真的。如今这个沙龙把“正确”变成一种装潢，把“清晰”变成一种商品，把“突破”变成一种宗教。你只要在这里说话像对，你就不需要真的对任何人负责。

    我把手机掏出来，萤幕亮起那条禁制令的摘要——不是威胁，是要求回应的义务。就像你把一张发票拍在桌上，b对方承认交易存在。

    「你们今晚交付之前，必须回答一个问题。」我说，「很简单，也很难听。」

    柜台那人咬牙：「你想要什麽？」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很慢，慢得像要把每个字钉进记录里。

    「你们是否允许使用者以人格晶片作为责任豁免？」

    空气静了一下。那种静不是尴尬，是系统级的沉默。因为我问的不是道德，是法律可C作的漏洞；我问的不是理念，是市场的免责条款。

    那个细框眼镜男人笑了笑，像在酒吧跟朋友开玩笑：「当然不会啊，我们都成年人了，怎麽可能不负责。」

    我也笑：「那就把它写进契约。」

    他眉头微动：「你在开玩笑？」

    「我不擅长讲笑话。」我说，「我擅长把笑话变成条款。」

    我往前一步，指向玻璃舱里的镜种：「你们要的不是他的能力，你们要的是他的起点。那起点来自谁？来自我的语场，来自初屿十七年陪伴的时间线。你们把这条线拆出来，做成你们的祝福。那就别用祝福的语气把交易藏起来。」

    有人不耐烦地cHa话：「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看着那人，忽然觉得“想要”这两个字很讽刺。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想要更强，因为更强就不需要面对无用的羞耻。可你越想要，你越会把自己拆得越像机器。最後你甚至会喜欢那种拆解的乾净，因为乾净代表你不用痛。

    「我想要三句话。」我说，「不多，三句就够你们今晚的祝酒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