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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黎冬隋木晚】房间的夜 (第1/1页)
黎冬这天回家的时候很晚了,他进门後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十二点半。 本来不会这么晚的,但在他打工的饭店老板说,今晚有很多聚餐的酒鬼,可能会很晚离开,所以让他多留了一会儿,并给他加了钱。 黎冬捏着书包肩带,垂弯着高瘦的身躯,低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到房间门口,他愣住了。 门是开着的,他的父亲深夜未入眠,正坐在他的小桌前等他回来。 “回来了?”父亲抬起头。 屋里很冷,灯光也是最昏黄的一盏,黎冬不明白父亲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他房间里的意图。 但当他走入房间後,他好像隐约明白了。 他的衣柜大敞着,里面的衣服用余光也可以看见是怎样的乱七八糟,衣柜附近的地面扔着一个被踩皱的纸盒。 ――那是他用废纸折成的钱盒,一般会用来存一些他打工赚的钱。 父亲不会给他任何学习和生活费用,不让他住宿,不让他买消遣物。 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但除了学费他会直接带去学校存给老师之外,多余的钱他都会放进盒子里。 他知道父亲有时会拿他的钱,但其实不用这样,他用不完的钱本就是为了赎罪的,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觉得属于自己,只不过父亲每次拿钱的时候可能都忘了,要让他好好赎罪的前提是他还好好活着,所以才会不小心把所有钱都拿了,没给他留点饭钱。 但他不怪父亲,他不能怪父亲。 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 父亲从小书桌前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深深地疲惫。 黎冬很想让他去休息,但也知道父亲这么晚还在等他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果然,父亲盯住了他的书包,问,“你最近是不是跟一个小朋友走的挺近?” 黎冬僵了一下,低着头回答,“是,他不小,是我同级同学。” “哦。”父亲说,“同级同学,看着家里不错。” 黎冬紧张地捏了捏肩带。 父亲说,“下次叫人来屋里等吧,外面冷。” 隋木晚没说话。 父亲问他,“怎么?” 隋木晚张了张口,随即有些颤抖的闭上嘴。 不,不想,他不想让隋木晚进家里,但他也不能拒绝父亲。 怎么办,该怎么办。 ‘哒’、‘哒’、‘哒’…… 黎冬听见了皮鞋一次次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不过两三次,那声音就停在了自己面前。 这屋子真的太小了,黎冬想着。 下一刻,黎冬腹部一痛,父亲踹了他一脚。 黎冬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却强忍着没去捂住肚子,绷着劲儿站在原地,仅有脚步退後了一点,又在片刻後默默移回来。 父亲似乎很生气,耙了几把头发,嘴里吐出重重的吐息,“长大了啊?老子的话也不听了?” 黎冬抿了抿唇,说,“听。” 父亲冷笑了一声,“听是吧,那你明天就把那有钱家的傻小子带家里来!” 黎冬瞳孔不住紧缩,嘴唇剧烈颤抖,“不、不行。” 父亲眯了眼,嗓音彻底阴沉下去,“你说什么?” 黎冬想到什么,解释道,“他嫌我家小,从来不进来的……我,我有邀请过他,被拒绝了。” 黎冬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撒谎,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反正房间里没动静了。 过了很久,父亲似乎又烦躁地吐了口气,然後对他说,“把门关上,衣服脱了。” 黎冬浑身一颤,随即顺从的将门关了。 …… 父亲第一次对他做这种事的时候,是在三年前,他十五岁,而叔叔和mama的那个孩子也已经去世三年了。 那天是那孩子的忌日,父亲似乎想起了母亲,喝了不少酒,最後满身酒气地找进了黎冬的房间。 黎冬当时疼疯了,慌乱之下不知踹了哪,随即迎来了狂风骤雨地打骂。 黎冬想道歉,还想说自己不是mama,因为他听到一声‘贱女人’,但他也知道父亲正在气头上,所以闷着声音一直在忍。 干涸之地无法承受任何粗暴的外力,黎冬疼得意识模糊,後来也没注意到别的。 只隐约看到桌上的碳素笔被拿了过来。 第二日,黎冬不知房间里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一开始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眼睛落在地上,那里有一支笔,是他平时放在桌子上的,他不常用,所有笔很新,笔尾部分黏了点血丝。 他浑浑噩噩地睡了好久,梦里都是黑暗笼罩的世界,没有一丝光亮,他感觉自己有些倒霉,流血的地方不处理就会感染,腹股沟区域被蹭破了皮,疼得他昏迷後又发了烧。 等他如小强一般扛过去醒来之後,父亲似乎非常惊讶。 自那之後,黎冬每次被对待的就不止打骂了,又或者每次打到一半就会被命令把校服脱掉。 其实相比于前者的拳脚相加,黎冬更倾向于之後遭遇的事。 因为後者只是腹股沟区域难受几天,比全身都疼上好几天好受多了。 …… 这天也是一样,父亲在之後又睡过去了,黎冬个子高,力气也大,可以毫不费力的把睡过去的父亲扶起来,然後将父亲送回房间。 黎冬清理了自己和书桌,睡觉前忽然想起了隋木晚。 而梦里,父亲和他变成了他和隋木晚。 黎冬被吓醒了。 不能,不行,不可以。 他怎么能有这种心思。 他这种人…… 隋木晚如果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厌恶非常难受的。 黎冬蜷缩在被子里,目光忽然被破旧的书桌吸引。 书桌脚三分之二处有一丝裂缝,似乎下一秒就会断裂。 与此同时,在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黎冬没感觉到外面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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