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页)

    夕阳落下的残红拖在金碧辉煌的小区大门口，进入下班时间以后来往的人络绎不绝，磁吸的门被人打开又关上，打开又关上，不时有母亲呼喊孩子的声音，顽皮的孩子却不愿意立刻现身，而是在小区中心的滑滑梯上爬上爬下。

    母亲有点生气地走到红色的塑料滑梯旁，板着脸看滑梯上嘻嘻哈哈的孩子，孩子坐在顶端拍着手，怎么都不肯下来，忽然他的视线被一个走过前方石子小路的人吸引了，孩子微微愣了一下，看着那人出神。

    母亲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在看到那身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她走到孩子跟前，很强硬地把孩子抱了下来。

    “别瞎看。”女人压低声音对孩子说，一边拽起孩子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孩子离开。孩子还想笑一笑，和母亲打哈哈，却发现母亲的脸那样乌黑，仿佛那是什么不祥之人，终于孩子有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mama，那是谁？”

    穿着黑白条纹制服的一个少年罢了，看着脸长得很嫩很小，头发软软柔柔地垂在额头上，少年看上去很瘦，像一张风一吹便会飞起来的纸，却背了一只有点沉重的黑色双肩包，包上雪容融的钥匙扣一摇一晃，看着红得扎眼。少年走得步伐很慢，边走边抬头看着道路两旁秃秃的鸡蛋花树，他看着那些没有花的树杈，眼神却温柔得能掐得出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像还在轻声地哼歌。

    “你不要问。”母亲大骇，把孩子推搡到自己跟前，“那是个疯子，你以后不许再看他，也不要靠近他。”

    “疯子？”孩子的脸抽搐了一下，很快便害怕起来，“我知道了mama。”

    他缩了一下头，却还想再回头看，趁着母亲拿手机开单元楼的门，他悄悄地转过身。

    可是他没看到那个少年了，少年消失了，小径上只留下清幽的花香。

    “我回来了。”祝予推开门进屋，屋子里被暖气蒸得有点熟，火候好像过了，祝予脱下校服外套以后还觉得有点热，所以把衬衫外面的毛线白马甲也脱掉了，头两颗扣子解开以后，好像好了点，但这个时候祝宣恰好端着汤走到餐厅，看到客厅里穿着单件衬衫，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机的祝予，微微皱了皱眉。

    “小予。”祝宣叫了他一声，祝予把脸转过来。

    “穿太少了，扣一下扣子，把马甲穿上。”

    祝予嗯了一声，乖乖地低头去系扣子，原本领子下暴露出的雪白肌肤一点一点又被重新藏了起来，在此期间祝宣就一直盯着祝予，直到祝予把每一颗扣子都扣紧了，他才把目光移开，开始将锅里的汤舀到碗里。

    “哥哥，晚上吃什么啊？”饭桌上香味四溢，祝予看了一会电视总觉得没兴致，便转身走到桌前，屈了膝盖放在椅子上，双手搂住祝宣的脖子。

    祝宣看也不看他，手里还在盛汤，不紧不慢的，就像身边没有祝予似的。

    祝予很喜欢亲近他，但祝宣的反应很少，也许因为他们兄弟两个岁数差异太大了，又也许是……那些人口中的原因。

    祝予傻乎乎的，是个人对他笑笑他都要贴上去亲近，因为是家里的小弟弟，所以小时候被格外地保护着，从未被寄予厚望，也没什么压力，才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祝宣推开了祝予的胳膊，冷着脸沉声道：“别这样搂搂抱抱的，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又把碗放下：“吃饭吧，吃完饭我辅导一会你数学。”

    “好。”祝予被推开去，脸上却没有半分不耐烦，相反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似的，对着祝宣的方向坐下来，端走了祝宣的碗就开始喝里面的汤。

    饭桌上总是沉默，这也难怪，祝予虽然活泼些但也不是那种嘴巴停不下来的性格，而祝宣偏偏又冰霜一般的凉，谁和他说话都一言不发，也就是祝予习惯，平时在学校里，总有人在背后叨念祝宣。

    “祝老师明明是三班那个傻子的哥哥，怎么差别那么大？”

    “谁知道呢，话说还真是看不出来啊，他们两个是兄弟……”

    怎么看得出来呢？祝予十六岁了还长着一张白皙秀气的娃娃脸，看着像个女孩子，嗓音虽然偏低，但说话的语气细细软软的，他个头不大，在班里算是比较矮的那一拨人了，偶尔新老师还会将这个笑容甜甜但是腼腆的男孩误认为是女生。

    而祝宣几乎就是祝予的反义词，瘦瘦高高的，但是身上有健身练出的紧致的肌rou，虽然肤色和祝予一样的白皙，但总透露出某些清凉的疏离感，五官虽然精致秀气，但因为祝宣常年不笑，反而更显凌厉，一双漆黑的眸子永远看不出情绪，和任何人打招呼也只是淡淡点一下头。

    倒是有很多女生喜欢这个祝老师，也许是因为他就像是许多纸片人在生活中的对照似的，而男生在背后不满地嚼着舌根，呼朋引伴地说这又算什么，不就是贪图祝老师美色吗。

    “我吃完了。”祝予把碗放下来，抹了一下嘴唇以后抬头微笑地望着祝宣。

    祝宣朝他碗里扫了一眼便又垂下眸：“好，那你先去写作业。”

    “可我想和你一起吃饭。”祝予一本正经地说，脚却已经抬了起来，拢到祝宣的腿间。

    祝宣吃饭的动作微微动了一下。

    “哥哥最近都不要我和你这样了，为什么？我们小时候不是经常这样么？”祝予接着说道，轰炸一般的信息量随着这句话涌入祝宣的大脑。

    餐厅上悬挂着的吊灯摇晃，为了节省电费其他房间没有开灯，于是这里成了唯一的光源，电视机还在运转着，现在已经从新闻联播播到了八点档的肥皂剧，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和男人低沉的吼声从电视机里发出，滋啦滋啦地随着溅到茶几上的光传进餐厅。

    祝予坐在祝宣身上，他两眼微微含着泪水，眼尾通红，手指无意识地在祝宣的肩头上屈起又伸直，祝宣把他顶起又将他放下，他轻声地闷哭着，低头看祝宣的时候牙齿绞在一起。

    祝宣照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他的眼尾和祝予一样淡淡地红了，祝予看着他呻吟时他便也看着祝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