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误入歧途 (第1/2页)

    第四十一章误入歧途

    一九六三年的一月二十六日，是正月初二，这天下午，沈念来到了粤东，熟门熟路进了军区大院。

    她一进了门，第一个看到她的是玉莲嫂，扎着围裙的玉莲嫂一望到沈念，登时乐得合不拢嘴：“啊呀小念回来了！你等着，这个钟点马上就做饭了，买了虾回来，晚上有炸虾饼。”

    一听到有虾饼，沈念的眼睛登时亮起来：“啊呀玉莲阿姨，有炸虾饼啊，太好了，我最爱吃虾饼了，特别是玉莲阿姨的虾饼！”

    比崔阿姨的手艺更好些，或许毕竟是四川人吧，玉莲阿姨很会烧菜，她倒也并不是饭店里的大厨，只是家常小菜，然而就是这样的小菜，让人觉得更有滋味，玉莲嫂烧得一手顶好的小菜，非常的能下饭，沈念本来就正在成长期，需要大量的营养，饭量很好，到了这边，有玉莲阿姨烧菜，沈念感到自己简直能吃三碗饭，总是想要添饭。

    玉莲嫂便乐呵呵地过去烧菜。

    顾秋先大半年没有看到女儿，此时见到她，也觉得很是高兴，问了两句家里好不好？她自己这一阵怎么样？便提到了一件很是关切的事：“你今年就要考大学了，要考什么专业？”

    沈念手里拿着一片柚子——广东出名的沙田柚——欢欢喜喜地说：“爸爸，我想考中文系，中大的中文系很出名的，我在那里，一定会很开心的，这一阵我拼命读书，就是为了考进中大，学中文。”

    顾秋先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显得很是愉悦，然而听了沈念这几句话，他的两条眉毛登时耷拉下来，外面的两个眼角也垮下来，原本他的眼角就微微有些下垂，这一回更明显了，脸上的表情显示出整个人都遭受了重击，相当的惊愕。

    顾秋先当即便问：“学那个做什么？”

    沈念只顾着设想未来，没留意父亲的神情已经有点惊悚，听到父亲问这样一句话，以为父亲是很感兴趣，便愈发要说，于是便滔滔地讲了起来：“爸爸，我一直都很爱看啊，我们老师就说，我这么喜欢文学，不如报考中文系，中大的中文系是很好的，我就想如果能够进中大，将来就可以尽情读书，以后毕业了，即使不能当作家，也可以当记者编辑之类，不过我不太想当老师，虽然在中学里当语文老师，也可以给学生们讲各种诗歌，但是课文毕竟就是那么几篇，年复一年地讲，我觉得很烦，而且学校里的生活，我觉得也太没意思了，非常平淡，让人想要打瞌睡……”

    顾秋先一听，这可是和林震很不一样，《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林震就喜欢学校里的生活，孩子们都很纯洁，或许是无知吧，年纪还太小，很多事情没经历到，那只是小学，到了中学就不一样了，比如说自己的女儿，从前功课没这么紧的时候，到了这里总是和小何在一起咕哝，也不知她们两个说的都是什么，有时候偶尔听到一句半句，就觉得简直不可理解，高中生的头脑啊，已经如此让人费神了，可是她还嫌中学校里的生活单调乏味。

    对于这种反差，顾秋先就觉得有点诧异，他一直以为，女人是适合当老师的，尤其是小学教师，对着那么小的孩子，不懂事不听话，只有女人才有那份耐心，然而林震身为一个年轻的男人，却喜欢在小学校里带着一群孩子，再看沈念，明明是个女孩子，却对当教师丝毫不感兴趣的，这两个人简直是反过来，虽然顾秋先也不太主张沈念未来真的去当教师。

    他于是便毫不犹豫地说：“这个我反对，文学没用，你顶好是考医学院，将来当大夫，正好你母亲就在医院里，这两年总能认识一些人，你以后当医生，有你母亲的关系，方便得多了，那些专家教授会认真带你，你好好地跟着人家学习，将来也成个专家，在军队医院里，一路往上升，也能有个军衔，当个军医少校上校，蛮好，部队里毕竟条件好一些。”

    对于父亲如此直截了当的劝阻，沈念方才的兴致勃勃登时便没了，她默默了一会儿，说道：“爸爸，这件事mama也和我说过的，她发现知识分子也挺好的，只要好好和她们说，都能通情达理，她现在挺喜欢医院，希望我将来也当医生，这样以后如果家里有谁生病了，方便给看看，虽然医生们都很好，不过自己家里有一个懂医学的人，毕竟更安心一些。不过我实在是喜欢文学，对医学不是很感兴趣，要我学医，很痛苦的，只怕就算勉强去学，也学不好。”

    顾秋先皱眉：“只要你认真去学，有什么学不好的呢？读书难道都是凭你的喜欢？嘛，空闲的时候读读也就罢了，哪能真把它当一件正事去做？人生是现实的，人总要吃饭，学医是妥当的，这世间不管什么时候，总得用得着医生，谁生了病能够不请医生？你当医生，生活没有问题，而且大家都领你的情，给谁治好了病，人家会不感谢你呢？这一条路很好的，只要你肯用心学，未来的道路是越走越宽的，你现在觉得没兴趣，这不要紧，先考进去，努力地学，学着学着，就会有兴趣，兴趣这个东西，也是培养起来的，哪来的那么多天生的兴趣？你没看到音乐家的孩子就是音乐家，画家的孩子就是画家？”

    虽然是住在她母亲那边，而且连姓都改了，随了继父姓沈，然而自己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定要好好栽培，不能让她走到邪路上去，况且有一手好技术，怎样的风雨来了，总有个可以傍身的东西，毕竟还有用，像那些只会写文章的，派不上用场，不好讨价还价，自从建国之后，专批文人。

    沈念本来是低着头听着，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原本绷紧的小脸忽然放松，噗嗤一笑：“爸爸，那么作家的孩子就是作家咯？”

    顾秋先的表情登时便是一顿，愈发懊恼：“你不要和我胡扯八道，反正我是不能够答应的，我最烦那些搞文艺的，整天风花雪月，一点都不现实，都是浮在空中的。整天文学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