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光的碎片_骗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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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子! (第1/1页)

    朱颜刚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像一只误闯猛兽领地的小鹿。

    她跟在父亲后面,仅仅迷茫、好奇了一瞬,很快又把视线投到父亲的背影上,眼中满是nongnong的信任和依赖。

    而父亲,那样高高在上,不假辞色的父亲,居然会用我这辈子从来没听过的温柔语气回头和朱颜说话。

    在这个家庭长大,我从来没有奢望过母慈子孝,阖家欢乐,也无比清楚,我们之间的亲情,无比淡漠。父亲和母亲之间,也没有什么两心相悦,伉俪情深。

    但朱颜的到来让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也第一次让我理解了,什么叫zuoai,什么叫做恋,什么叫做,“家”。

    父亲不再像以前一样日日泡在公司和马场了。我惊讶地发现父亲从此开始偶尔在家里吃晚饭,还会花时间陪朱颜荡秋千,看电影,试衣服。他逐渐开始脱离那个家族掌权人的形象,成了一个像滥俗里一样宠爱女友的柔情霸总。

    她在闹,他在笑,他们在一起,总是一幅岁月静好。

    而在隐蔽处偷窥着他们的我,像下水道里一只卑劣的,阴暗的老鼠。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朱颜是我的母亲,是不是现在我会快乐很多?幸福很多?

    但她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城姑娘。她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嫁进颜家。

    我不知道母亲看到这些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对她来说,可能已经无所谓了。利益交换而已,倾注感情的人最蠢。

    颜凭以后大概也会是这样吧。作为继承人,他的婚事可不能全凭喜欢。

    不过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曾把她想象成了一个最纯真最美好的样子,以至于后来我看清她的真面目时,恨不得毁了她。

    在她身上,我看不到一个母亲该有的对孩子的舐犊之情。她将我和颜凭视若空气,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们并不是她的孩子,甚至可以算得上她情敌的孩子。可直到跟着父亲回来四年之后,她才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孩子。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是有孩子的。

    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亲生骨rou忘在天涯海角整整四年?更何况,父亲对于私生子的态度非常平和,母亲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一个私生子而已,根本不可能威胁到她的地位,也不可能威胁到我、颜凭和颜函的地位。她有什么理由,或者说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才会把自己的亲生孩子独自留在家里,一个人不管不顾地跟着自己爱的男人离开?

    她还没有长大。明明已为人母十二年,她却仍然不知道母亲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她真的有心学吗?

    她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她已经二十八了。但她永远停留在了十六岁。停留在了遇见父亲的那个花季。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故事的。

    越是了解,越是厌恶。她天真烂漫的笑容,让我恶心。

    我大概是喜欢自虐吧。我赶不走她,我忘不掉她,于是我只好看着她,看着我落空的期待,看着那愚蠢的自己。

    颜逢聿进家门后的第二年,我就发现了朱颜和他的私情。

    与其说是私情,我觉得更像嫖娼;甚至强jianian。

    颜逢聿是一个很会演的人。有的时候他的演技高超到甚至能把自己绕进去。但他瞒不过我。毕竟我已经在这个家里,甚至在这个社会上,做了十一年沉默的监控摄像头。

    母亲教过我,先观察,再出招。观察别人,早就成了我的习惯,也成了我的特长。

    从头说起。我会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因为每周六日早上的家庭聚餐。因为午餐和晚餐大家都有可能会出去吃,因此早餐就成了一个特殊的团聚环节。

    父亲从来都是坐主位的。在他的左手边依次是母亲、颜逢聿、颜凭;而在他的右手边则依次是朱颜、我、颜函。

    所以我的右边是朱颜,而我的对面是颜逢聿。

    这个尴尬的位置让我夹在他们两人中间,成为了被他们调情误伤的无辜路人。

    有时我会突然感觉到小腿被碰了一下,一抬头却发现大家都在低头用餐。有时是右腿,有时又是左腿前侧。次数多了,时间长了,我自然开始怀疑是不是故意的。合理分析,朱颜和颜逢聿两人嫌疑最大。我分不清碰我右腿的人是他们两人中的谁,因为两人都有可能;左腿只有前侧被碰到,左侧却没有被碰到,所以排除颜函,那就是颜逢聿。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小心碰到别人,就算不道歉,此后也一定会更加小心一点。但当这个情况间歇性地持续了两个月之后,我就知道,他们俩一定在餐桌下搞些小动作——这样才有可能会以为自己碰到的是对方,而不收敛。

    他们在搞什么?这张餐桌上,可有七个人!

    自此之后,我就开始悄悄留意他们两人之间的交集。

    想要发现端倪很简单,因为只要是父亲不在家的晚上,十有八九朱颜会悄悄溜进颜逢聿的房间。

    其实我只要蹑手蹑脚地伏在地上,说不定就能透过门缝看到或听到一星半点;但我没有兴趣。

    甚至他们俩之间会发生什么都让我难以想象——最开始的时候,颜逢聿只有十二岁!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具备性功能的小孩,朱颜过去找他,他们能做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又算什么?

    颜逢聿一定有一套应付朱颜的方法。不然这么多年,日日被朱颜索求,他不可能还如此健康。

    虽然这不是我该思考的问题,但我真的忍不住去想,每次朱颜叫着阿聿的时候,她想着的人究竟是谁?

    随着颜逢聿逐渐发育,他和父亲越来越像,甚至连发型,穿着,还有举止,都像是在模仿父亲。

    但我知道这是朱颜的要求。颜逢聿心里肯定比我更清楚——他只是一个替身。

    颜逢聿一直悄悄蓄着头发,每次都会在发型上花一些心思不让朱颜发现。我知道这是他自我意识的无声抗议,但朱颜总是会发现;然后蛮横地找机会让他剪掉。

    “阿聿,夏天太热了,头发剪短一些吧。”

    “阿聿,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头发留太长容易长不高。”

    “阿聿,看你的发尾都有点毛躁了,要不剪掉吧?”

    我不是颜逢聿。但我完全可以想象到颜逢聿该有多么恨她。

    我也恨她。我恨死她了。她欺骗了我。她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骗子。

    骗子。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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