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朋友 (第3/4页)

英呢？

    “那你之前说爱上那个的呢？”张梁问我，我曾经对他说过，脑子里有一个一心想要逃跑的人，我相信这个人是我失忆之前爱过的对象。不过这个人随着时间推移，已经逐渐逐渐忘记了，张梁不说，我都没想起来我失忆之前还爱过这么一个人。我别过头心虚的骂：“他在我失忆之后都不来看我，我才不要爱上这样的人。大人渣！”“孙英也没来看你。”张梁说，一针见血指出来了两者的相似之处，不过我坚信孙英这样的人绝对不是那个人渣，“说不定我失忆之前伤了他的心，所以他一气之下就不理我了。”我情不自禁的为孙英的行为进行辩护，张梁沉痛的弹了我额头一下，“你完了，壮壮，你陷进去了。”

    “至少我陷入的是爱河。”

    自从和张梁说过我爱孙英，我就格外注意他的微信动态，一天不落的发信息说今天发生过的事情，问他过得怎么样，他每次冷冷淡淡的回复两三句话就说要睡了，但我丝毫不气馁。固然这样的手段十分粗糙，但毕竟是大我五岁不苟言笑的哥哥，越是幼稚的东西越容易成功。同时也不忘约meimei出来吃饭，收集关于孙英的情报。他meimei是个好人，虽然对我冷淡，但是一听说吃饭就答应出来和我见面，主动地交代了他哥的感情史。“我哥现在当然是单身。”meimei说，“他有点太冷淡了，不太好交往，连我有时候都受不了他的性格。”“他交往过很多人吧？”“嗯，可能吧。我哥虽然性格一般，但是怎么说也不算烂人一个，肯定会有人想要交往。”

    “烂人”……还好我没有meimei，不然她这样对孙英说我，肯定情路受阻，此生无望。“你问我哥这些干嘛？”她讲了自己哥哥一堆坏话之后忽然这样问我。我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他啊。”“你又……”meimei扶住额头，留下半截暧昧不明的话语。“又什么？”“谭壮壮，你真的好像动物园那些有刻板行为的动物啊。”

    爱上孙英之后我立刻宣传的满世界都知道，我的每一个亲朋好友都知道我爱上了孙英。“妈，你还记得孙英吧，我在追他。”兴冲冲给我妈打电话宣布这个好消息，我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嗯，知道了。”“你不高兴？”“没有不高兴，就是感觉……”我妈又沉默了，她足足沉默了两分钟，才发出一声深深地沉重叹息：“都是命。”“妈，你别搞这么沉重，怪吓人的。”“我先挂了。”

    “爸，你还记得孙英吧，我在追他。”我又给我爸打电话，我爸竟然和我妈一样沉默了好半天，他可是人送绰号谭大喇叭，每天屁大点事都叭叭叭能唠十几分钟。“你妈知道吗？”“我刚给我妈打过电话。”“嗯，行，挂了吧。”

    我妈第二天给我发了一个卫健委HIV预防和治疗手册链接。壮壮，mama知道你失忆了，要记得看。她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了。我失忆和HIV预防手册有什么关系？

    “大蟑螂，你快来我家，我有事要问你。”“你出来吧，我和我女朋友逛街呢。”“要紧事！”“屁！”“要命的事！你要是不来就恩断义绝的事！”

    我听到他隔着话筒和女朋友说要先来我家一趟，女朋友让他快点走，还问要不要救护车。“应该不用，他还有力气说话。”“有事给我打电话。”虽然我很愧疚破坏了这两个人的约会，还让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子独自站在大街上送男朋友来我这儿，但让我直接在电话里说，真的开不了这个口。

    张梁四十多分钟之后到了我家，我在家里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等到真的见到张梁，我反而说不出来什么话。他问我：“你发病了？”“我和孙英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哪……”“你撒谎的时候眼睛不能看人，知道吗？”我很少用这个杀手锏，但是一用张梁就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他低下头嘟囔：“你之前和孙英是恋人。”

    恋人？我和他之前就是恋人？

    “你别生气，我也被孙英逼得。你突然出车祸失忆，他觉得是个机会，让你离开。我们每个人都被他交代过了，就说你俩是朋友。”他低着头抠手指头，不敢抬头看我。我俩小的时候看电视剧曾经发过誓，绝对不会对对方撒谎，现在他为了孙英对我撒谎。“他说你就干？你不是我朋友吗！”“但是……他那天样子挺怪的，我心一软就答应了。”张梁快把手指头抠破了，他抬起胆怯的眼睛看我：“咱俩还是朋友吗？”“唉，你就是个老好人。”我说不出责怪他的话，相处二十几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善良和此时此刻的为难，“今天点外卖你掏钱，这事儿就算了。”他磨磨蹭蹭点开支付宝钱包，泫然欲泣的说：“我这个月真的就剩二百块了。”“还想不想做朋友？”“做做做。”他唯唯诺诺看着我点开百利家买了一盒又一盒的炸鸡、小吃和汽水。

    张梁说我和孙英的meimei做过一次课堂作业，正巧孙英过来接她周末回家。“你一眼就爱上人家了。然后死缠烂打。啧啧啧。”他啃着咸蛋黄炸鸡，咸蛋黄的渣子满地飞。我问张梁我之前暗恋的时候怎么没满世界宣传，感觉不像我。张梁喝了一口葡萄汽水：“因为孙英说喜欢比较内敛的，你就内敛了一下。”把人骗到手之后我立刻满世界宣传孙英是我男朋友，我爸妈听了差点背过气，不过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孩子，是龙是虫都得供着。“干妈本来想断了你的生活费，但是怕我从我妈那里要钱给你才没断。后来你带孙英回家，干妈觉得这个人还挺老实，答应你俩毕业了可以正式谈恋爱。”

    “原来我对他是一见钟情啊。”我感慨。张梁抢走了最后一个咸蛋黄炸鸡，继续说：“你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原来和他一起租的，你说大四实习不想住学校，想同居。干妈看在他是个老实人的份儿勉强同意了。”“然后他趁我出院之前把家收拾干净走了？”“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我之前到你家都吓了一跳。不过他到底哪里好？”“我不知道。”

    我失忆之后只见过孙英两次面，一次是出院，一次是毕业典礼，和他聊天也只有每天自顾自的单方面汇报，他从来没有回复过更热烈的回答，也从未暗示过任何情愫的线索。他并不是够好我才爱上他的。记忆猛然袭来，那些似曾相识的感情各自寻找着答案。很久之前张梁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爱上孙英？他到底哪里好？我不知道，自顾自的陷入了爱恋，这颗心飞一样的朝着对方冲去。并不是因为哪里好才爱上的，而是因为爱上了才觉得他哪里都好。

    “唉，你还真是一模一样啊。”他叹口气，学我躺在地板上。我环顾着房间，两个人的餐桌平时应该我们一人坐一边，所以才有两把椅子；客厅空荡荡的地板上应当放满了他的东西，所以他一搬走这里才空的突兀。洗手间的两个毛巾挂钩有了解释，衣柜里多的爆满的空衣架也有了答案，我一直想厨房有一块擦不掉的圆圈痕迹是什么，应该是我们一起用过的东西吧。他努力的隐藏了自己的痕迹，但生活过的痕迹哪能完全消失呢？我的脑子无时不刻的提醒着我：这个空荡荡的房间有一个逃跑的人。尽管我想不起来他的脸，他的味道。

    我第二次爱上了他，就像是第一次爱上的时候一样。同样的一见钟情，同样的死缠烂打，同样找meimei问哥哥的喜好，同样的每晚汇报自己每天的行程。同样的我，爱上了同样的他。他回复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会不会觉得自己掉入了同样的时间循环之中？

    “你好。”他的声音就和我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一样。

    我说：“哥，我们再重新相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