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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零一面镜子上  (第1/1页)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回到了这个狭小无趣的牢笼。    泡澡大概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也不知道这里的能源由什么供应,从人类消失到现在,水龙头里都还能流畅地放出热水,也算是意外之喜。    我把自己埋在温热的水里,盯着水面上模糊的倒影,m0了m0紧闭的右眼。    力量好像恢复了一点。    那一指宽的长发漂到了眼前,我想起了罗的话。    可Ai?    这大抵是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擦g身子,吹g头发,穿衣服的时候我犹豫了片刻,没像以前那般将那缕长发藏在衣服下,而是将之束好搭在x前。    不是因为他说可Ai。    走出浴室时,罗正坐在窗台上眺望远处。朝yAn在他眼中冉冉升起,照亮瞳孔中那看不到边际的文明墓碑。    “每天升起的太yAn都不是前一天的太yAn,每一刻的太yAn都不是前一刻的太yAn,一切都在永恒的变化中,”我在他身旁坐下,“我不是我,你不是你,这是悖论。”    他笑了笑,眼中的晨光格外柔和:“每个人的每一瞬都独一无二,这是虚假。”    这是只有通天塔图书馆的司书才会明白的笑话。    我的嘴角还没有g起就被远处传来的哭声打断。顺着声音望去,组成世界的拼图一块又一块被cH0U走,空白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延伸而来。    罗听不见哭声,却能看到远处的异状。我们对视一眼,迅速离开房间,远离了那未知之物前进的路径。    “你觉得那是什么?”途中,罗问道。    “不知道,只能确定不是纸鱼。”    “况且,按穆恩的说法,这东西只会吞噬不会思考的存在,但是为什么会对我们感兴趣?”    他说这一点我的确不曾注意,如今想来,若真是这样,我所听见的哭声也无法解释。    没有思想的东西,会因感到悲伤而哭泣吗?    “总之,”我说道,“能避则避,谁也不知道被吞噬后我们会不会消失——我是说现在这个拟态中意识的消失。”    通天塔图书馆中的司书算不上活着,也就没有Si亡,但并不意味着一切危险与我们无关。只要拟态受到致命伤,便会和所有生物一样停止生理活动,而存在于这个拟态中的意识则会一同消失,等到合适的时机,本质中会再次诞生一个全新的拟态。    因为源于同一本质,新的拟态和你有着同样的形态、习惯、思维,却不会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你可以认为祂就是你自己,可祂确确实实与你不同。    这是属于我们的无限。    一路向前,周遭的建筑虽然同之前没有太多区别,却明显更为古老。    人们努力想要让所有东西看起来一样,可事实上,时间会将它们雕琢出各自独有的特征。    直觉告诉我,我们越来越接近毁灭的源起。    相似的景sE让时间的流逝变得极为缓慢,只有等到回头才会发现我们已经走出了很远。当发现街上找不到任何可用的线索时,我们决定在房间中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犯了“思考罪”的人留下的“罪证”。    房间很密集,好在面积不大,需要翻找的地方很少,饶是我这个半瞎的“普通人”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总算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一本笔记本。    这笔记本其实藏得隐蔽,能发现也实属偶然: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视野狭窄,也就不会撞倒衣架,更不会在衣架与墙壁的Y影中发现这本笔记。    罗翻出药箱给我上药,听我读着笔记的内容。    肖像画下写着潦草的零碎的字句。    “我看见了我。”    “那是我?”    “那不是我?”    “我是谁?”    “我要杀Si他。”    “我杀Si了我。”    “我杀Si了我。”    “我杀Si了我。”    “谁杀Si了我?”    “我是谁?”    ……    强烈的自我质疑透过纸张直击灵魂,那张肖像画也因为密密麻麻的字句而看不清具T容貌,只依稀辨得出个大概轮廓。    “你觉得他还活着吗?”我问。    “至少不会被那东西吃了。”    也是。    罗拉开我,俯下身继续搜索缝隙,看看是否还有别的线索。然而这间屋子的主人似乎只产生了最基础的自省,没有再留下别的只言片语。    我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说道:“去下一间吧。”    “等等。”    我转过头去,顺着他的目光看见摆在床头的混沌摆。钢球与铁丝的组合与这冰冷的房间融为一T,折S着微弱的无机质的光芒,光明正大得理所应当,以至于我们都将之忽略。    在别的房间可没有这样的装饰物。    我走上前去,拨动混沌摆。钢制的小球在交互力的作用下律动,重复弹起又落下,划出几乎完全等同的弧度。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中回响,渐渐占据双耳,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等回过神来,“我”正站在镜子前打量镜中的那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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