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谎言 (第1/1页)

    听到公子宇文这个名字，落九天一瞬间有些吃惊，脑海里将所有的可能性快速回忆了一遍，还是没有想到原因。

    他揣摩不出萧鸿笑的心思，玩味道：“萧公子怕是误会了什么，我连他是谁都不认识，你这个条件对我可不划算。”

    萧鸿笑的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客客气气道：“我还以为洛神医和公子宇文认识。这一路走来，我曾听说到一个有趣的传闻。”

    落九天配合道：“哈哈，什么传闻？不会刚好和我有关吧？”

    萧鸿笑：“听说洛神医是在三年前搬来此处的，平日从不下山。一路过来，我从当地村民那里不小心听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之前有个商队在途径此地时，不小心误入了一个包场的温泉，在那里他们遇见了一位蒙面公子。”

    萧鸿笑故意停顿几秒，喝口茶润嗓。

    落九天揉了揉眉心：“不会刚巧遇到了我吧？”

    萧鸿笑低头笑了。

    “听商队的人说，那人面相桃花，白皙干净，生的一副玉雕的相貌，最为妩媚的就是他右眼角下的一颗泪痣。”

    公子宇文闻名天下的不但是他快如刀光的剑，还有他绝美的容颜。特别是眼角的那颗痣，是连王侯将相看了都会为之情迷的魅力。

    落九天不由抖了一下，看着萧鸿笑眼神炯炯的盯着他的右眼角，手指不经意摩擦了一下。但那里并没有泪痣。

    “洛神医生的标志，眼角如果有颗痣，一定也能迷倒众生。”

    落九天吐出一口气，突然隔着桌子抓住萧鸿笑的衣袖，眨眨眼道：“那你被我迷住了吗？”

    萧鸿笑怎么料到反而会被人调戏，吓得甩开落九天的手，扑通一下后倒在地。

    “哈哈，我怎么敢和大名鼎鼎的公子宇文相提并论。”落九天看着萧鸿笑泛红的脸颊，心情大好。

    嗯，这人不是断袖吗？拉个小手至于这样吗？为了心上人的儿子千里迢迢寻找神医，却连他的小手都没摸过吗？

    怪纯情的。

    好玩死了。

    落九天笑吟吟：“萧公子，你觉得那个人是公子宇文？不是我吹风凉话，他是很厉害，不过在二十年前就失踪了，陛下派人搜寻多年，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就被你撞见了。他早埋在哪个不知名的野坟里了。”

    萧鸿笑脸上浮了一层红，他强装镇定的甩了甩衣袖，手腕上还留着落九天身上丝丝熏香。

    平日里，就算是兄长和父亲也不会与他如此亲近，更不用说是外人，他完全被落九天的举动吓了一跳。

    但他很快挺直身板坐会桌边，清嗓说道：“我从未说过此人是公子宇文，只是这个商队看到了这人的面貌，和我说起了一件另外的趣事。五年前的江南，他们曾路过一个叫平水镇的小镇，那里当时住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小道士，他最喜欢的爱好就是搜刮和公子宇文有关的东西，商队的领头还给他过一本公子宇文写的的仿印书籍。而他……和你一样有一只金色的右眼。”

    萧鸿笑的眼神再一次盯上落九天的右眼，视线不曾离开他身上过一寸。

    他从未见过那么奇怪的人。不安静，不真诚，也不认真。

    萧鸿笑道：“若是普通人，听到公子宇文的名字，怎么可能不激动？你倒好，轻描淡写一句他死了。这是要诛九族的。”

    陛下重情重义，直到现在都不肯承认公子宇文已经死了。

    落九天眨眨眼，一副苍白的面孔更加苍白，血色全无，他手脚哆嗦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仰头将它咕噜咕噜的灌进肚子，始终没有说话。

    我哪来的九族？

    窗外飘落下鹅毛大雪，好像那天一样的寒冷。日光透过树枝，化成春日里洋溢的柳絮。

    明明是个晴朗的春日，落九天驻足在一颗梨花树下，他抱着一只新的纸鸢，长长的线头后面，连接了一片人头。

    寒风刺骨，钻入他的衣袖。

    都已经死了。

    母亲也好，父亲也好，兄弟姐妹也好。

    死了。

    全都不在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

    他觉得心头好疼，双手紧紧拽住胸口的衣襟，喉咙里有一股难以下咽的气。

    疼死了。

    屋内的炭火燃烧的更旺。

    落九天眼前发晕，上气不接下气，他慌乱的喘气，挥动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将茶水打翻在地。

    “你没事吧？”

    萧鸿笑看着面前突然安静的人痛苦的扭曲在地上。

    想要抓住什么？

    耳边喧哗嘈杂。

    “这个不能抓。”萧鸿笑把掉落在地的茶杯踢开，看见落九天还在胡乱的摸索，他找不到东西，伸出手就近握住了萧鸿笑的手腕，温热的鼻息一下子铺在面前。

    萧鸿笑再一次下意识想要甩开，却对上落九天失神的眼神，无助的就像受伤的小鹿。

    “不要……”

    萧鸿笑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紧紧捂着落九天的手，掌心都是汗。

    “帮我……帮我……喊小雨！”落九天挤出一句话，疼痛让他晕在了萧鸿笑怀里。

    雪落在地上。

    小雨从落九天的卧室出来，看见萧鸿笑还站在庭院的树下。

    “这棵树是一颗槐树。”小雨抬静悄悄走到萧鸿笑身边，“主人很喜欢它，虽然有些挡着院子里的光线，但是却不肯砍了。”

    萧鸿笑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手腕上，还残留着落九天紧紧拽着的余温。他的性格是不会过多询问别人的私事，更何况是别人难堪的事情。

    只是，事关皇孙。萧鸿笑觉得还是应该稳妥点，若是这个人真是个疯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太子交代。

    或者，心里隐隐约约也有那么一点心疼吧。不然那一刻，他早该甩开落九天的手。

    一瞬间将此人与故人重叠。

    “主子以前，也是出生在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小雨转过身，看向萧鸿笑，“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萧鸿笑道：“他的家人现在已经不在了吗？”

    小雨缓缓点头。

    所以才对诛九族那么敏感。

    小雨抿嘴，一言不发，半响后开口：“主人一直在寻找世上的亲人。公子宇文是主子的舅舅，如果你真的能找到他，主人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的。”

    萧鸿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小雨看向槐树，寒风拂面：“我无心害你。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一个将落九天脱离痛苦的机会。

    小雨掀开珠帘，脚步轻盈走进屋内。落九天撑着上半身，无趣的自己和自己在下棋。

    “聊完了？”落九天抬起头，笑嘻嘻道。

    小雨冷冷撇了一眼，严肃道：“我让豆豆给你熬了汤药，今天起来你还没喝药吧，别想蒙混过关。”

    落九天靠着床上的椅背，愁眉苦脸道：“我那是装出来骗萧二的，我的身体我不知道吗？别给我搞那些烦人东西。”

    小雨紧绷着的表情松了一口气：“真的？”

    落九天翘着二郎腿，笑眯眯道：“都说想要骗人要先骗自己，被我的演技折服了吧。”

    小雨：“那主子为什么要我编一套谎言给萧二？公子宇文根本和我们没有关系。”

    落九天坐直身板，拖着下巴，冷淡道：“你以为萧二是何人？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让人相信，必然要留一些把柄在别人手里，这才能让他放心的和我交易。”

    落九天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柔，小雨从他的目光中甚至看到了满满的愤怒与憎恨。

    “世上根本没有真心，有的只有利益。”

    想要复仇，那就谁也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