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溃烂的伤口⑥ (第1/1页)

    「那天晚上，如果你没有为了开直播、一直到九点半都还没去喂牠们，牠们就不会因为饿过头、而对陌生人失去戒心，那麽惨剧也许就不会发生……告诉我，这是谁的责任？」

    娜美防崩了。她握着电话的手开始严重地颤抖。

    她没有隐瞒这件事，只是在提起刀疤的Si亡时，下意识地不愿去回想。然而事实上，她知道戴玮说的话一点错都没有。

    是她的责任。

    「如果只是意外就算了，但你本来有机会阻止这件事情发生，你却为了钱──别再强调你赚那些钱是为了浪浪咖啡厅，」戴玮的声音变得激动，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事实就是，你为了那些钱迷失了你自己！迷失了你本来的样子、迷失了你本来的生活！」

    他的话一句一句炸在娜美心上，她感觉心脏痛得要碎裂了。

    这种痛和稍早在教室里看《伴我走天涯》时的痛不一样……看见心心和meimei的互动，让她想起过往和刀疤相处的每一刻，而这每一刻以後都不可能再重现，她感到遗憾、失落，所以痛；可现在被戴玮毫不留情地指责，她却找不出任何论据来站住脚、来陈述自己的无辜，她感到懊悔、自责，所以更痛。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麽渴望一切从未发生过……好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来以後，她发现自己只是在国小的数学课上睡着了。

    「告诉我牠在哪里，好不好？」最後她闭上眼，只说了这句话，眼泪从眼眶里被挤出来。

    「我不会告诉你的。」戴玮很坚持。

    娜美感到自己瞬间被无助给淹没，她不知道应该怎麽做……跪下来道歉吗？求饶吗？

    可是说穿了，她对不起的对象并不是戴玮。

    「我也不愿意看到事情变成这样、我也很难受……这阵子在学校，我已经过得够辛苦了，」她终究拉下脸来，沉痛地哀求他，「拜托，不要连你也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你，楚楚，」戴玮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彼方传来，「是你背叛了你自己。」

    似乎有几十秒的时间，她耳鸣了，什麽声音也听不见，除了脑袋里嗡嗡作响的混乱。

    娜美不记得电话是什麽时候挂断的、她又是怎麽离开学校的。她只是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走在马路外侧、差一点就被疾驶而来的车给撞了，而有个人从後面拉住了她。

    她茫然转身，居然看见余伊。

    「你──」余伊被她一双通红的眼睛吓得一愣，「你怎麽了？」

    娜美眨眨眼，感觉眼睛乾涩酸疼……她这双眼睛是刚才和戴玮通电话时哭红的，可是她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

    「没事，」她索X撒了个谎，「隐形眼镜戴太久，眼睛很乾……」

    「难怪你连路都不看了，」余伊放开她，说：「太乾就拔掉，还戴着g嘛？自nVe？」

    娜美愣了愣。

    余伊的语气虽然如常冰冷，可是却莫名地隐藏了一点关心……是她会错意吗？

    这家伙什麽时候开始会关心她的Si活了？

    「看我g嘛？」见她发呆，余伊不耐烦了，「叫你拿掉隐形眼镜。」

    娜美摇摇头，直接了当地：「不要。」

    拿掉什麽拿掉，拿掉让你看我变身吗？又不是灰姑娘。

    可她的拒绝，似乎惹怒了余伊。

    「无所谓，当我多事，刚才就不应该拉住你。」他摇摇头，脸上尽是厌恶的神sE，「本来只是想问你刚才看电影的时候为什麽──但算了，就当作没发生过吧。」

    娜美低下头，不知道还能说什麽。

    余伊的指责再次让她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错误的存在。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难道外表对你来说，真的这麽重要吗？」

    娜美垂下眼，忍不住自问……外表对她来说，重要吗？

    会这麽问的人，想必是想听到「一点也不重要啊」这样的答案吧……可是该怎麽办？历经了这些日子的人情冷暖，她很确定外表拥有能够左右一切的力量。

    「很重要，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会记得别人对你的好，」她抬眼盯着余伊，再度有种自己正在把心脏剖开的感觉，「其他人只会记得我的外表，而这让我感到很在意。」

    话说完，她绕开余伊，继续踏上回家的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麽。

    晚上十点多，卸了妆的楚楚无JiNg打采地窝在电脑前，一张张翻着以前的照片发呆。

    也许戴玮说的没错……当她选择变身情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背叛了自己。

    叮咚──电脑响起讯息提示声。

    楚楚下意识地把讯息点开来，然後吓得愣住。

    是余伊。

    那日她说了要处理浪浪的事情後，他安静了这些天，这还是第一次敲她。

    等你忙完浪浪的事，我们见个面，好吗？

    ……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