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抱琵琶 (第6/8页)

——看来陈母对子女文学的教育十分看重。

    傲月侍人忙先进书房去把周围的灯都点上，再让夏子明进来，自己拿出别在腰间的绢帕去给主子擦拭一个木凳和桌子——这地方竟开始积灰了，夏子明看着侍人忙进忙出，身后的门早已经被侍女关上。心里感叹，书中都说下人是最会察言观色的，看来这书房原身是许久未进了，不止如此，似乎陈母应该也鲜少到书房来检查陈伟的学业吧，不然下人也不至于怠惰到让这地方染灰了。“公子需要看什么书吗？”侍人擦完桌子，又让侍女把原屋子烧好的热茶拿来给主子喝，紧接着就问夏子明的来意。夏子明来这里可不是想要恶补朝代历史的，他居然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对陈伟一无所知，信息给的都是未来怎么怎么样，而陈温那边居然忘了告诉自己陈伟是个怎么样的人了，自己在外人面前还可以装作深入简出的院中男人，但在郝氏和陈母面前如何装？这不得温习温习？

    “把本公子的笔墨拿来。”夏子明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惹来傲月轻笑，夏子明听见看着他，不会吧？“你笑什么？”侍人似乎私下与陈伟十分亲昵，竟不回答直接去内室，翻找一番，带出一些纸张和卷轴，放在桌子上。“公子请。”夏子明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看着那些已经积灰的纸张，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毫无风骨结构可言，打开卷轴，里边还是简单的线条拼凑。果不其然，这陈伟似乎书法画画一窍不通，他轻咳掩饰自己的脸红，转头又问侍人，“这书房内可有琴？”侍人想想，回答道，“前些年有的，公子上次跟白家大公子斗技弄得琴弦断开过后便再没叫奴仆们动过，应该可以在库房找到，但是琴弦……应该还是断的。”这么听来，似乎原身是会弹琴的……而且跟白家大公子斗技？看他这反应似乎是输了？“那……结果如何啊？白公子可有服气？”虽然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有些惊慌……这要是明天让人表演一下可怎么办啊！他可是不会弹琴的啊，更不要说这种古琴了！“还能怎么样？公子，五局三胜的局啊！您就赢了个琴，白公子怎么可能服气啊？”一口茶水差点给夏子明呛着了，琴棋书画，感情这陈伟只会弹琴。“琴棋书画，还有一项要比什么来着？”夏子明问到，“绣。本来啊，夫人就精通医术，也曾教您一些岐黄之术，如果比起医术来的话，您应该是不会输的，但是这哪家深宅大院的公子像咱们这样啊，挑着风雅文学不做，要去学摸别人的肌肤，抛头露面的活计……”看起来，陈伟似乎刺绣也不在行，“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吃五谷杂粮的，都会有生老病死，下九流的营生却也最实用。”夏子明实话实说，琴棋书画绣，不都需要别人捧场才能换来银子吗，但医术可是一门必不可少的营生，如果右相不是右相了，陈伟说不定还可以跟人合伙开个医馆过活，何乐不为？傲月是家生的奴才，从小跟着郝氏和陈伟，自然话里不讨喜，但陈伟拿人家当自己人，这样戳心窝子的话，虽然难听，但是是实话，夏子明这样反驳并不是说他说的不对，而是想要纠正他的观念——在自己面前随口说说就算了，如果心里真这么认为，那他不就潜在地看扁了自己的府邸主夫？傲月看着主子这话，垂下头，“是，公子说的有理。”夏子明觉得对方应该会来事的，自己自信才能让外人看到自己的强大。

    不过也理解，为什么陈母不那么看重陈伟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只会弹琴吗？”夏子明本来想说的是“喜欢”，但想到对方输了一场斗技就再也不碰琴，只怕算不得是喜欢，便换了个说辞。“还能是咋养啊？公子小时候不就给奴说过了吗，那教您练琴的男子不似一般男子纤细温柔，他的臂膀居然可以和女子一般较劲，在女子面前说话不卑不亢，能够被琴行的女子们所尊重，便是公子向往的人了啊。”夏子明一愣，想不到这陈伟居然还是个反刻板印象的，这点他倒是不用装。夏子明随后便让傲月搀扶自己回房，得考虑明天是否要出面给其他人弹琴……虽然主角是陈温，但陈温和陈伟是孪生的姊弟，陈温及笄有说法，但陈伟还要过五年才进行加冠礼的，男子十三岁便可以许配人家，而他如今已经超了两年了，尚且没有任何女子上门提亲……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告急了——加冠表示男子可以出府抛头露面了，如果嫁人了就由妻子加冠，未嫁人的话一般是母亲或者长姐，但是用脚趾想就知道，加冠礼在这里算不得什么光荣的礼仪。

    所以，如果陈母多半还是想要让陈伟在jiejie的及笄仪式上露露脸，如果有个女子看上就再好不过了。这么看，那份信息似乎并不是所有的都可以相信——陈伟在丈红四十三年已经二十岁了，该进行加冠礼，但是五凰女与他差不多年岁的话，也已经二十了，怎么可能没有夫侍？可见后文说书的那人加了些许猜想让人误解！

    翌日清晨，经过昨晚短时间的暴雨过后的清晨，泥土的清香混合着青草的甜美弥漫在空气之中，嗅一口沁人心脾。右相府的众奴仆起了一个大早，都是为着陈温主子的及笄礼——右相最近年在女帝眼中分量在众大臣眼里是越来越重，右相所代表的寒门姊妹，嗅觉灵敏的都会往右相府邸递拜请帖，而处于中间的朝臣大多礼貌性地随礼也就算了，但对方是小小年纪就能考取功名的角色，未来多半也会似右相般成为朝堂上的股肱之臣。外部的一切安排由官家侍女，内室的一切安顿都是由主夫郝氏一手安排，而陈温和陈锦华的作用就是一大早坐在会客堂堂上迎接来宾，而郝氏也要待在堂上去与来宾的夫侍交涉然后让侍人带他们到后院的会客处。而陈伟也必须一大早，在陈母上早朝去过后就要起床洗漱打扮。

    但是，很不巧的是，夏子明昨晚上几乎没合眼，为着这琴的问题一直苦恼。傲月看着主子这卧蝉上的紫色如同泪液一般还要往脸颊下边蔓延，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虽然陈母没有特意嘱托什么，但是郝氏早些时候特地让他给公子好生打扮一番，说不定还能让公子在宴会上碰碰运气……但公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难让他完成任务——你让一个昨晚没睡觉的人起一大早来给你掉凯子？有点不切实际。

    但是傲月是郝氏亲派的，右相府手最巧的侍人之一，几层脂粉一铺，胭脂一抹，就将公子的薄唇化成樱桃一般令人怜惜又小巧可人，卧蝉上的黑眼圈也被脂粉所掩盖，唯一的问题就是那rou瘤光靠脂粉根本无法掩盖，更何况那上边还有一颗痣，在公子这如花的脸上就显得十分突兀显眼，不过还好——为及冠的男子无法抛头露面，所以都会带上面纱，而自己只需要将面纱的绳线系在卧蝉之下，那么这颗rou瘤就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小点罢了。因为陈伟尚未被授予束冠所用的簪子，所以他现在的发饰是不能配有任何发簪，所以傲月便将公子的青丝盘起来配合着假发做的头饰在公子脑袋上顶一个硕大的发饰……因为男子的假发做的头饰都是自己镶嵌得有绒花或珠子，所以拿发饰来固定头发是大部分贵族男子的选择，而贫民的话大多都只能用破布去束发或者直接披散着头发。当然，因为男子的及冠礼其实本身并不能算是这种环境下的光荣礼仪，所以也有男子不在乎自己唯一的节日，直接用一根拙荆来插着自己的头发，但贵族男子并不会，他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