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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俗感。

    童唐手肘撑在桌面支着下颌，指尖轻缓地敲在颊边，出了会儿神。

    狄非回来时坐到他对面，将加了椰浆的冷萃递到他手中。

    这是他最常点的饮品，他没有问狄非怎么会知道，也无需多问，过去他也认为，虽说自己拥有的不多，但就冲这张脸，想追他总还是得下点功夫，狄非应该早就在留意他了。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喝了，目光落在街边一个收到鲜花的女孩子身上，她惊喜的表情雀跃的笑声，都让童唐早上遇到的不快得到了缓解。

    “你不开心？”

    狄非似乎对他的情绪有着特有的敏锐。

    童唐说：“我今天去见了前任。”

    狄非在他对面坐下，低头看着手中那杯美式，没有说话。

    “最难的是越过自己心里的坎。”童唐淡淡道，“任何事情都一样。”

    “我觉得你需要交些朋友。”狄非说。

    童唐转回脸，指了指不远处的酒吧，“那些，是你的朋友？”

    狄非点头。

    “我没有试过交朋友。”童唐有点为难地笑了，在狄非看来，他这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去欺近他、胁迫他、占有他。

    狄非被咖啡杯上滚下的一滴水珠砸在手背，才陡然从臆想中回神，说：“你可以从我开始。”

    童唐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手指轻敲桌面，凑近了些，剔透的眼睛一眯，似笑非笑，显得幽深难测，和寻常温和亲切的模样有些不同，“你对我很感兴趣？”

    “显然的。”狄非脱口而出。

    “但我，家人，事业，爱情，甚至健康，一无所有，没心思交朋友。”

    童唐以为对方会说，想和他来往，愿意主动靠近，或者说有比这些更珍贵的东西，然而狄非开口说的却是：“都会有的，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童唐看进他的眼底，迷雾一样，又黑又沉，其中是自己的身影，好像他接近自己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为了奉献什么。

    “那行，但你得先让我了解你。”童唐靠回椅背，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醇厚的苦甜萦绕舌尖。

    对于童唐而言，他已经不会再轻信旁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对自己只字不提的人。

    “你想知道什么？”狄非问。

    “第一，你单身？”童唐脱口而出，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或许是因为经历过一次劈腿，或许是因为他也想多多少少表达出，自己比起交朋友更想谈恋爱的意愿。

    “我单身。”狄非认真地回答。

    童唐没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第二……”他压低声音，含混地说，“你是同性恋？”

    狄非想了想，说：“我不是。”

    童唐没看他，潦草地点点头，竭力掩饰自己的微许失落，像转移话题般迅速提出了第三个问题：“你看起来比我年纪小，不读书了在酒吧做什么？”

    “我不是在酒吧上班。”狄非没卖关子，他对现在干的这行有着相当的自豪感，“但在酒吧老板的手下工作，伏妖除祟，你听说过吗？”

    童唐转回脸，重新打量起眼前人，虽说听起来并不算靠谱，但他还是对狄非刮目相看，这人竟是个降妖的。

    他没有刻意装作惊讶，也没有表现得太习以为常，而是作了然状，回答：“略有耳闻。”

    实则他何止是听说过，那个将他赶出家门的望族，正是活跃于都市中的降妖名门——匡道院。

    不过他如今和这个打打杀杀的世界没有任何瓜葛，更是丁点家传本事也不会，自然也没必要提。

    童唐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时间该去见医生了，他将剩了个杯底的咖啡搁在桌上，起身准备离开，“今天先到这里，你借我的钱，我拿着了，以后还你。”

    又是那种眼神，无辜又专注，童唐一看就知道狄非想挽留他，但这时不容开口，狄非的手机振动起来。

    狄非皱了下眉接听，那边说了句什么，他也跟着站起来，回道：“我没走远，马上回来。”快要挂断时又补充了一句，“再等会儿，我和童唐在一起。”

    他居然已经和朋友提到过自己？甚至是一种可以作为特殊理由的身份。

    童唐讶异过后翻涌而起的窃喜，让他的心情突然就明朗了起来，这时候哪怕让他回实验室加班，他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狄非挂断电话，为难地说：“对不起，不能送你，来活了。”

    童唐对此丝毫不介意，狄非对他的重视不经意间给足了他安全感，让他本以为死烂成灰的春心，又悄然萌动。

    “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小妖要被你收拾。”他笑着推门离开，冲狄非挥挥手，朝地铁口走去。

    狄非望着他的背影，纤细挺拔，单薄得好像风一吹，就会散落人海。

    师父说，只要去童唐的身边，他就会爱上自己，但却没说是什么时候。

    一直到童唐在视野尽头消失，他忍冬科植物般澄澈幽微的香气融进风里，狄非才往回走。

    他步履轻健，李玉裁身上的短裙已换成了运动裤，摩拳擦掌地热身，站在店门口等他，见他那心花怒放的模样，嘲道：“这才几分钟就完事了？赶明儿给你弄点药补补。”

    狄非按下手机关机键，丢进裤兜里，稍一屈指，修剪整洁的指甲便像机扩般咔哒一响，露出锋利的尖端，“用不着，给你那些床伴备着，别浪费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可以等。也不管童唐是因为不开心来见他，还是真想了解他什么，他都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