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眼睛和怀璧的羔羊 (第1/1页)

    顾里早上被裘玉声叫起之后两个人一个洗漱一个用微波波炉加执早饭。

    他们相互问早安，讨论着有的没的梦境，说着学校的事情。

    一个说，一个听。

    两个人默契的像一对老夫老妻，在酒满阳光的老小区，阳光洒满他们一头，白光闪过，就像两个人相携白头。

    裘玉声有一辆自行车。是他在假期的时候新提的。

    当时提到自行车后顾里比裘玉声还激动，这摸摸那蹭蹭的，裘玉声就那么瞅着他胡闹，一点无语一点纵容的将他拎到后座，两个人就这么骑着一辆新的自行车花一下午把这个不大的小地方逛个遍。

    顾里熟练的蹦上后座，裘玉声一发力登上去他就紧抱着裘玉声的后腰，两个人伴着清晨的朝露和阳光骑往学校。

    顾里环着裘玉声紧实的腰腹，在后面昏昏欲睡脑袋磕在宽阔的脊背上一点一点的。

    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懒洋洋的调笑裘玉声把宝贵的自行车后座就这么让了出去，那可是留给女朋友的。裘玉声也没说什么，瞥了他几眼让他坐稳，顾里自讨没趣，又将下巴磕在他的后背，看着后倒的建筑和人流。

    快到学校的时候顾里非要下车。

    顾里很担心自己与裘玉声走这么近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一毕竟他也算半个问题少年。

    但裘玉声暗地加快速度，就像没听见顾里的话一样顾里眼看下车没戏就又蔫下来但还不自在的扭来扭去。他们两个就这么别扭着进了学校。

    他们与宋薇擦肩而过。

    宋薇家庭条件相对优渥，相比于其他学生的步行挤公交她都是私家商务车接送一在这么小的一个小镇算是有排面的。

    〝他们怎么在一起？”

    宋薇的眼睛是捕捉裘玉声最好的探测器。

    她皱皱眉，把对顾里的轻微嫌弃掩饰在眼下。也不知道那个呆子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她又想起那个风光霁月的青年，红了一张脸。

    突然一个黄毛凑了过来，热络的和宋薇大献殷勤。他有着青春期男生该有的所有特点，普信自大，青春痘，发育又不均衡的身体和更加蓬勃的体味。

    宋薇看着那张脸微泛油光的水肿脸，心下一阵烦躁，面上又不显的打着招呼，有礼貌，但不多。

    “你快走吧，快上课了，你作业写完了吗？〞

    宋薇轻飘飘的走了过去，赵胜就像舔狗一样巴巴的跟着，又送奶茶又送蛋糕。

    宋薇并不喜欢这个赵胜，但赵胜喜欢她。

    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家境一般，面陋粗野。

    宋薇自然是瞧不上的，她心比天高，被家里人和环境宠坏了。

    但她从来没有明确拒绝赵胜。

    在那些浅薄孩子眼里，低端的追求者是一种荣誉和炫耀的资本，是他们茶饭过后的谈资。

    裘玉声和顾里一起并肩的走着，阳光洒在高个子青年的身上，将他割裂成明暗的两个部分，绿色的眼睛在蜜糖的光泽下包藏着浸了寿的祸心，摄像头一样的扫过了身边大大小小的窥探和神色。顾里呆在他身边毫无知觉的和他说话，走在裘玉声高大的阴影下。

    他毫无知觉跟着裘玉声的走向了一段灰暗的，被云遮蔽地带。

    他又被孤立了。是甚至比以前还要严重的欺凌。

    不知从何而来的空xue来风，有说顾里向宋薇告白的，有说宋薇向顾里告白的，这些晦暗暖昧的绯闻总围绕着一个重点：宋薇。

    班里谁不知道宋薇喜欢裘玉声啊，但又好巧不巧的，顾里和裘玉声走的近。三个人，两种关系，一个丑角。

    在这场他人肆意意yin的绯闻里，顾里在任何一个人眼里无异于跳梁小丑。

    宋薇向顾里送情书的事情被一双躲在暗处的阴险双眼窥伺到了。

    赵胜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他用他被游戏和H片侵袭的混沌大脑让他只相信眼睛里看到的东西。

    赵胜别的不行，招猫逗狗呼朋引伴倒是有点本事。他早就习惯了用暴力去镇压夺取，校园霸凌和rou体上的压迫于他而言也是司空见惯。

    自从他看到宋薇和顾里半真半假地拉扯后他就开始不断的找顾里的麻烦并放出一些侮辱性的绯色流言。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语言威胁，慢慢看他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人类的劣根性和欺软怕硬的本性暴露无遗，被撕碎的课本，厕所里的校服，泛着恶臭的污水，恶意的推搡和暴力。

    本来就没什么人想要和顾里有什么关系，现在更没人愿意淌这趟浑水。

    当事人难道没有澄清么？当然有了。

    宋薇不屑于和赵胜扯上任何关系，而伪善的性格和虚假的人设让她礼貌性的向学校表明自己没有早恋。仿佛写了那封告白信的人不是她。模棱两可的答案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踢给了顾里，这场闹剧变成了顾里癞蛤蟆想吃天鹅rou而玩味收场。

    学校的流言归干平静但暗处的恶意却从末停止。

    关于这些恶意的中伤和凭空而来的诬赖顾里无从下手也无法堵住那些活泛的心眼和张口就能吐出刀子的嘴。

    他的贫穷，无依无靠，看谁都带点讨好的眼睛，苍白又靡丽与正常男生格格不入的异样都是他的原罪。

    异类总是最先被怀疑被评判然后再以残忍的手段丢出局，却从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愿。

    顾里早就习惯了这些一阵一阵的sao扰和嘲笑，他可以凭借着厚脸皮傻笑甚至木讷的搪塞过去，但现在他不愿意裘玉声一起跟着他受注目礼。

    之前的恶意都是顾里一个人硬撑了过去，在习以为常的冷漠里突然出现一片暖光，再是麻木的人也会为此动容，更何况是一只渴爱到近平接近本能的小狗。

    裘玉声在顾里被霸凌的这段时间里向他给出了明确的善意。

    他会在他管辖范国内尽可能的为顾里维护，他也仍然会给顾里讲题，送点心，不顾顾里阻拦一起上下学，替他擦干净脏污的衣物。甚至有一次在顾里被泼了一身污水后马上用自己干燥暖香的外套裹住了那只落水的小狗带在身边细声安慰。

    也许是这大众情人过于天真，他明目张胆的善意只会让本来渐歇的流言和暴力反扑的更加汹涌。

    他甚至在他的无意识中给顾里带来了更大的麻烦，却有意无意的给了顾里一个能在自己身边喘息的安全区。

    这让顾里毫无防备的更加黏着裘玉声。

    这让从没感受过被拥护的小狗义无反顾的跳进了一个陷阱，还错将野兽明亮凯觎的眼和垂涎的口涎当作光明。

    在这个看似温暖朴实的小镇上，有的人看似光鲜的外表内里装满了毒液脓汤，有的人身上一把锈却又有雪白的柔芒。

    只是世界上从没有太多明慧的眼睛，一只怀璧珠玉的羔羊被野兽吞噬有人也只会唾一句自找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