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做自己的选择 (第2/3页)

君儒别那麽紧绷。不过戴君儒不确定效果如何。

    戴君儒在门铃前站了几秒，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等一下他该说什麽？他该笑吗？

    但是他越想，就越难鼓起勇气按下电铃。啊，靠。管他去Si。

    他抬起手，用力按了两下，或许有点太过用力了。

    不久之後，厚重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他爸爸的脸出现在雕花的铁件和玻璃後方。

    戴君儒咬了咬牙。

    「爸。」

    爸爸的表情一如往常地严厉，没有笑容，只是对他们点点头。「君儒。」他的视线越过戴君儒的肩膀，看向後方的潘颖秀。「你是颖秀，对吧？」

    「对。」潘颖秀轻轻地说道。「你好。」

    「进来吧。」

    戴君儒朝身後摆了摆手，率先走进屋子里。

    屋内和他印象中的一样，有着抛光的大理石地面，挑高的天花板，还有一整片光滑得夸张的无接缝电视墙。那组三件式的沙发依然摆在同样的地方，地板上的编织地毯也依然存在。

    立刻，一GU拘束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小时候在这里的种种压力、沮丧与失望，一幕幕在他脑中浮现。

    戴君儒差点就打算退缩了。但他现在已经进了这间房子——他们没有退路了，对吧？

    「君儒。」mama站在沙发旁，脸上带着微笑。

    「妈。」

    戴君儒回头看了潘颖秀一眼。如果可以，他想要牵着潘颖秀的手，就像他们走进那间川菜馆之前一样。他知道，这会带给他一点力量。

    他不确定他的眼神是什麽样子，但就在这一刻，潘颖秀走了上来，缓缓将手滑进他的手指间。

    爸爸就算看见了，也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站在他们身旁，一动也不动。

    戴君儒握紧潘颖秀的手，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时，戴君儒才发现，桌面上已经有一壶泡好的茶，还有四个茶杯，茶壶的嘴正冒出一缕细小的烟雾。他不禁哼笑出声。他回家一趟，他爸妈倒是把他当成客人了。

    就某方面来说，这样或许也不是坏事。

    爸爸走了过来，在mama身旁的位置上坐下，就在他和潘颖秀对面。就像是在审问证人一样。他对上爸爸的双眼，而他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戴君儒开口说话。

    mama的招呼相对地亲切多了。「你说你有事要请教我们。」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戴君儒注意到，她脸上的妆还没有卸掉。「发生什麽事了？」

    戴君儒盘算着他要从哪里说起。他已经思考这件事一整天了，工作时都有点心不在焉。张浩祥几个月前领走了潘颖秀户头里所有的钱，这是一切的起点。

    既然如此，那就从那个地方开始好了。

    「对。」戴君儒说。「呃??」

    他看向mama的双眼，突然意识到，mamab他印象中的老了好多。她的脸颊似乎更瘦，法令纹也更加明显。上一次在川菜馆里，戴君儒只顾着防御整家人的言语攻击，他甚至没有好好看清楚他爸妈的脸。他再度把视线转向爸爸，然後他发现，爸爸粗浓的眉毛之间，已经夹杂了几根灰白的毛发。

    戴君儒想起小学时，mama去学校参加学校日。全班只有他的mama身穿剪裁JiNg致的套装、背着JiNg致的小包包，踩着细根高跟鞋。他不知道为什麽mama要穿得这麽奇怪，为什麽不能像其他人的爸妈一样，穿T恤和长K，或是轻便的洋装就好。

    他也记得更小的时候，爸爸牵着他的手，走在某条商业区的人行道上。他记得自己离地面的红砖很近，爸爸的脚步很大，他得多跑好几步，才跟得上爸爸的一步。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想要走得和爸爸一样快。

    大学四年和毕业後的一年，戴君儒确实是迫不及待地要让自己长大，走向属於自己的方向。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父母正在变老。

    他回避了他们这麽久，现在只是一通电话，mama就答应要听他们说。

    难道真的有这麽简单吗？他这个失败的儿子，现在真的有资格来寻求他们的帮助吗？

    「君儒？」mama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出了什麽事？你现在这样让我很紧张了。」

    「你惹上什麽麻烦了吗？」爸爸开口。

    这是爸爸最常对他说的话之一。他又惹麻烦了。他又做了什麽会让他们觉得失望的事。但是这次，爸爸的声音不像失望，而是担心。

    戴君儒感觉有什麽东西哽在他的喉头。他清了清喉咙，再度试着开口。

    「对不起。」他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mama眨了眨眼，似乎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麽。爸爸只是挑起一边的眉毛。

    「你要解释清楚。」爸爸说。

    解释？他要怎麽解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麽说。这跟他原本的打算大相径庭，他想好的来龙去脉，现在突然一点都不相关了。

    他连他自己想说什麽都不知道。他要怎麽解释？

    潘颖秀的手指捏了捏他的手，没有放开。

    他的大脑似乎早有另一套准备好的说词。他就像是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m0索，但随时间过去，他的眼睛就越来越适应黑暗。现在他可以看得见一点模糊的轮廓。

    「上次爷爷生日的时候，我做的事情??太幼稚了。」戴君儒说。「那天的主角是爷爷，不是我。」

    爸爸点点头，没有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而他意外地发现，他确实还有很多话可以说。

    「只是在那里，我真的不舒服。」戴君儒咽下一口口水。「我知道我的成就不够好，我也不像其他人那麽聪明。每一次去吃聚餐，我都可以感觉到，他们都瞧不起我。就连你们，也觉得我很丢脸。」

    mama的眼睛微微瞪大。「我们没有觉得你丢脸。」

    「有啊。你们不是从来就不赞成我做的事吗？」戴君儒说。「不管我做了什麽，你们要不就是不在乎、要不就是不认同。我不知道??你们还想要我怎样。」

    爸爸和mama交换了一个眼神。爸爸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说话。他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左腿跨到右腿上。

    mama摇摇头。「我们没有不在乎。」

    「我在学校拿的奖，对你们来说不重要。我小时候，在学校跟别人打架，你们也不管。我翘课，被教官抓到，你们也不在乎。」戴君儒说。「感觉不管怎麽样，你们在乎的，就只有你们的工作。」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把这些话真正说给爸妈听。这些盘踞在他心头已久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