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约法三章 (第2/2页)



    「你饿了吗？」他怀疑自已转移话题的用意有点太明显了。「我们先去吃晚餐？」

    「好啊。」潘颖秀顺从地说。

    戴君儒再度打开鞋柜，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彻底的傻子。「你想吃什麽？夜市牛排？小火锅？」

    「都可以。」潘颖秀回答。

    「那我们就出去再决定好了。」

    两人穿好鞋，走出家门。在戴君儒准备锁门时，潘颖秀在他身边局促地换了个站姿。

    「嗯，你可能要把这几餐的饭钱稍微记一下——」他说。

    一GU烦躁感油然而生，戴君儒向来不是以耐心着称的。他倏地转头，看了潘颖秀一眼。「我想到第二条了。」

    「啊？」

    「在你解决钱的问题之前，不准再跟我提要还钱的事。」

    潘颖秀摇了摇头。「但是——」

    「潘颖秀。」戴君儒警告道。

    「对不起。」

    戴君儒发出一声挫折的低吼。

    最後，他们决定去附近的一间麻辣锅餐厅。随着店门打开的风铃声响，一GU混合花椒和药膳汤头的香气便窜进了戴君儒的鼻腔。

    「两位，谢谢。」他对带位的店员说道。

    他们在墙边的两人桌面对面坐下，研究眼前的菜单。戴君儒发现，潘颖秀的视线一直在最基本的那几种口味上徘徊。他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把手伸过桌面，指向价格更高的分享锅系列。

    「你会介意跟别人共锅吗？」戴君儒问。「如果你不怕两个人的筷子在锅子里面打架，我们就点半筋半r0U的双人锅？」

    潘颖秀看着他，张开嘴，几秒後又把嘴闭上。他抿起嘴，拉出一个有点紧绷的微笑。「都可以。」

    於是戴君儒不只点了最贵的双人锅，在确认过潘颖秀敢吃羊之後，还另外加点了一盘羊r0U和一份牛肚。他不太确定这是什麽心态在作祟，但是他似乎有点理解，小时候爸妈总是会要他吃多一点、再吃多一点的感觉了。

    「啊，我要再多加一个卤r0U调理包。」在店员带着点完的单子，准备把菜单收走时，戴君儒又补了一句。这样明天中午，至少潘颖秀在家还有正常一点的午餐可以吃。

    等到店员走开後，戴君儒转过头，发现潘颖秀正直gg地盯着他。

    「怎样？」

    潘颖秀耸耸肩。「我现在什麽都不能说。」他回答。「如果你不让我道歉、又不准我提钱的话。」

    「你就没有别的话题了吗？」戴君儒咧开嘴。

    「嗯，有点难。」潘颖秀说。「因为我今天一整天，脑子里都只有跟钱有关的事。」

    戴君儒差点就脱口追问他的钱到底都到哪去了。但是他好像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他也不确定，如果他真的发问，会不会让潘颖秀在餐厅里哭出来，就像那天在速食店时一样。他不想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却对潘颖秀造成二度伤害。

    他决定，至少这几天，先让潘颖秀过得舒服一点。

    「所以。」戴君儒点点头。「你打算怎麽做呢？」

    潘颖秀吐出一口气。「反正，我一定要先找打工。」他苦笑起来。「但要领到薪水，大概也要到下个月初了。」

    「打工啊??」戴君儒顿了顿。「你想要找哪方面的？」

    「我不知道。」潘颖秀说。「便利商店吧，或是餐厅外场。都可以，我不会太挑剔。」

    戴君儒点点头。「可以理解。但是，你有其他经验的话，更专业一点的工作，会不会b较好？」

    闻言，潘颖秀微笑起来。「如果我告诉你，我大学毕业之後到现在，除了模特儿之外，什麽都没有做过，你会不会觉得很荒唐？」

    「啊？」

    戴君儒直瞪着他。

    「我当完兵之後，就跟张浩——我前任在一起了。在那之後，我就开始跟着他当模特儿。」潘颖秀说。「到现在差不多快一年，我还没有做过其他的工作。我不知道我现在能做什麽。」

    又来了，又是那个事不关己的语气，好像这一切都没什麽似的。戴君儒不禁皱起眉头。但他开始怀疑，潘颖秀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轻轻略过还没有癒合的创伤。

    潘颖秀和张浩祥之间，先前到底是什麽状态？他的整个人生，都是围绕那个男人打转。现在，和那个人分手之後，他就什麽都不剩了——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这不可能是健康的吧。

    戴君儒打量潘颖秀的脸。他的脑中灵光一闪。

    「你说你跟他之前是用工作室的名义在接案，对吧？」他向前倾身，对上潘颖秀的视线。「你会修片吗？还有架器材那些的？」

    潘颖秀向後靠在椅背上，眉头微微皱起。「呃，我是会??」

    「那，你要不要来我公司试试看？」

    潘颖秀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

    「什麽？」

    「他们现在还要找一个摄助。」戴君儒说。「如果我说你是我朋友，你明天Ga0不好可以直接跟我去面试。你有履历吗？」

    「呃，我是可以做一份??但是这样好吗？」潘颖秀咽了一口口水。戴君儒的眼神，不禁跟着他的喉结上下移动。「我不想制造你的麻——」

    「才不会麻烦。」戴君儒打断他。「这样还省掉了我师父一个一个看履历的困扰呢。」

    潘颖秀咬着嘴唇，垂下视线，几秒钟没有说话。当他再度抬起眼时，他的眼眶b刚才红了一点。戴君儒有点害怕他再度落泪，但是潘颖秀没有哭。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

    「那就这麽办吧。」戴君儒说。「等一下回去，我们就把你的履历做好。我明天拿去给我师父看看。」

    潘颖秀张开嘴，好像要说些什麽，但被端着一个大砂锅的服务生给打断了。

    「麻辣半筋半r0U锅。」她说，一边把锅子放在两人中间。

    「谢谢。」戴君儒对她露齿一笑。服务生说了一声「不会」，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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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拿起手边的筷子，正准备催促潘颖秀开动时，却发现潘颖秀正g着嘴角，一手托着脸颊，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他。戴君儒突然觉得脖子後方一阵发麻，忍不住清了清喉咙。

    「g嘛？」

    「很会放电喔。」潘颖秀的眼睛微弯。「这样会有免费招待的小菜吗？」

    戴君儒哼笑一声。「要是有的话就好了。这家的凉拌小h瓜也蛮好吃的。」

    潘颖秀轻巧的笑声，令戴君儒的心情意外地放松了下来。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能再多从潘颖秀那里诱出更多的笑容。

    你是不是做过头了，戴君儒？他的心底有一个细小的声音，戏nVe地问道。这样真的有必要吗？

    不，他才没有。大学时，他也曾经在室友没钱吃饭时，偷偷在他的口袋里塞进两百块的纸钞。对他来说，这一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没有那麽复杂。

    他用筷子敲了敲砂锅的边缘。

    「快点吃吧。」他说。「我们等一下还有正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