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然 (父子年上 微H)_第六章:回忆是把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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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回忆是把刀 (第1/2页)

    柳夕梧记得那个下午,他去收拾遗物,一场暴雨过后路面积水很深,车子没办法进到里面,他下车后寻着陈旧的破楼,一栋一栋询问,最后在巷道最深处的一栋楼道里才打听到住址。

    “你找小柳啊,他家是有个孩子,六岁了,长得白白净净的,嘴巴也甜,见人就叫,可你来晚了啊,听说他欠了高利贷,前几天带着老婆孩子出门,结果出了车祸,夫妻俩儿都没了哇,不知道那个孩子还在不在呦。”一个阿姨推着自行车出来,告诉柳夕梧时直摇头。

    “作孽哇,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没了。”

    “谢谢,孩子没事,现在在医院。”柳夕梧不知心里什么滋味,沉重地走进狭小脏乱的楼道。

    楼道里光线昏暗,空气沉闷,墙壁上的灰一块块掉落,贴着许多旧报纸和小广告,过道口堆放着许多垃圾,天气闷热,蝇虫乱飞恶臭难闻。

    一家三口租住的顶楼蜗居,里面家具破败陈旧,一张铁架子床上堆满了杂乱的衣服鞋袜,地上也堆满了孩子的衣裤、玩具,柜子全都被翻开了,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面包方便面,可见主人走得很急,来不及收拾。

    柳夕梧已经无法想象,这一家三口是怎么窝在这种地方生活这么些年的,当年给他弟的三十万,难道不够他做点小买卖吗?

    柳夕梧没再耽搁,他把那些看起来能带走的直接打了个包裹,桌子上三口之家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眼球。

    里面的男人佝偻着背,一脸向命运低头的苦相,女人倒是笑得很开心,搂着的小不点缺了一颗牙齿,圆圆的的大眼睛一派天真可爱。

    柳夕梧那一刻脑海里闪过一丝画面,过得极快,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带着包裹匆匆赶去医院,医生通知他孩子已经醒了。他进入病房后,小家伙起先很害怕,只要自己上前轻轻一碰便情绪崩溃,抓着他的胳膊狠咬,像凶狠的小狮子。

    “然然乖,没事了。”柳夕梧抚着他头顶的软发,语气尽量温和,小家伙逐渐松了口,大眼睛怯怯的看着男人,如受了惊的小兔子。

    柳夕梧在医院陪了好几天才将他安抚住,照顾不到六岁的柳温然,他经历一遭又不能开口说话,和他交流也不搭理人,柳夕梧只好把他放在老宅交给他妈照顾。

    柳温然刚到柳家时,老太太见了心中不快,又顾及着儿子在,没有明目张胆。柳夕梧有自己的事业,也没时间和精力去管一个小孩子。

    等他三个月后回来,柳温然的情况变得更糟糕,孩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瘦的皮包骨头,一见到他害怕的钻到桌子底下去。

    任凭柳夕梧怎么哄他就是不出来。柳夕梧头痛不已,掀了桌子才把人抱出来。

    柳温然在他怀里剧烈挣扎,对着他的胳膊或抓或挠,嘴里痛苦的嗷叫,小家伙的身子骨虚弱,没扑腾几下便晕过去。

    柳夕梧气得去找他妈理论,那时候的柳夕梧比较青涩,二十出头的他没吃过什么生活的苦,被他妈三言两语唬住了。

    柳温然全身是伤,衣服也抓得破破烂烂,他妈告诉他这孩子不服管教,总是出去伤人,发疯起来连自己也伤害。

    他信了,自己在医院见他的第一面时,柳温然就曾咬着他的胳膊不放,差点咬下一块皮rou来。

    后来也断断续续伤害过自己几回,他便以为这孩子坏习惯众多,需要好好管教。

    他是蠢的,匆匆见过柳温然后,第二天急忙离开,因为他很快便有一次进国家队的机会,六年前他与荣誉失之交臂,这次不能再错过。

    他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不会因为某件事而绊住脚步。回来一趟也是想看看孩子适不适应,结果这一去,差点让他和他的孩子天人永隔。

    柳夕梧终于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想起,他收养了弟弟的孩子,心里记挂着,他在那个下午带着一份礼物回家,想着能哄一哄孩子开心,没想到回去却不见孩子踪影。

    问他妈他妈支支吾吾,眼神躲闪,问多了干脆进了自己屋不出来。

    家里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他妈居然不着急,柳夕梧顾不得和他妈吵,翻遍家里的每一处地方,恨不得掘地三尺,最后终于在地窖里找到了他。

    柳温然已经不成人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衣服破烂不堪,血迹斑斑,大腿下许多秽物,身上散发着恶臭,柳夕梧不敢耽误,直接抱起人往外冲去。

    那一刻他心脏仿佛快要停止,脚下再慢上一秒,这个孩子随时有可能去阎王那里报道。

    他拿出生平跑得最快的速度往外奔去,路上的人纷纷侧目,好奇地看着一个小伙子抱着一个孩子,速度惊人地超过一辆辆汽车,跑进最近的医院。

    经过检查,柳温然全身多处溃烂,伤口发炎,四十度高烧不退,也不知道烧了多久,送到医院时差点救不活。

    身上好多伤口甚至是老鼠咬过的,现在要把那些烂rou一层层挖掉,再让它们重新愈合。

    后背的伤尤其严重,肺部和胃部也出现问题,他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才逐渐好转,但也仅仅是好转。

    要不是他在地窖里,温度没那么高,早就烧死了,也正是在地窖里,才招来老鼠啃食。

    柳夕梧满心悔恨,他恨自己粗心大意,险些酿成大错!

    “温然,还认得我吗?”

    柳温然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眼神小心翼翼,瘦弱的身子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他在害怕。

    “啊啊…啊啊…”

    柳夕梧想碰一碰他的脸,他激动地挥动手臂,差点让针头跑掉,柳夕梧不得不紧紧抱着他,一只手压着他的手腕不让他乱动。

    “啊啊…啊啊啊…”他害怕地大喊大叫,叫得凄惨,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脸色吓得惨白。

    “温然,我是爸爸,我是爸爸,然然,别怕,别怕!”

    那一刻他心里钝痛,看着这个孩子,他做下一个决定,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说完后他竟没有丝毫后悔,内心轻松许多,原来这才是他想要定位的方式。

    柳温然出院后,柳夕梧暂时还没有别的落脚处,他只能先带着儿子回家,他妈一见到他们脸色拉得很长,却不敢当着儿子的面发作。

    柳夕梧找了人过来照顾他,自己忙着去善后,他已经决定放弃自己的追求,从运动员这个身份退下来。

    曾经一度追求的东西,到手后发现,竟然没有那个孩子重要,在见到那个孩子躺在地上时他的心差点儿也跟着凉了。

    他需要一份新的工作,他需要给他的儿子一个家。

    创业开头难,柳夕梧决定创业的时候,就不停找关系找门路选地方,好在他以前积攒下一些积蓄,以及在圈子里人脉较广,一路摸索学习才挣出后来的一番成就。

    他在家和公司两头跑,更多时候是待在公司,让他决定马上搬出来的,是那件让他怒火中烧的事。

    柳温然在宅子里虽有人照顾,也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几个月的虐待已成阴影,只要见到他奶奶便会害怕得浑身发抖。

    老太太当着面不会做什么,背着人把他当狗使唤,吃饭放在狗盆里,不许站着蹲着,只能趴在地上吃。

    在医院里他不能动弹有人喂,在家里不是,柳夕梧看不到的地方,只要老太太吼他,他就会条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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