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伊L丁的记忆 (第2/2页)

长一段时间，之后我被赠送给了第二位主人。但是我……我没能让那位主人满意，最终他对我很失望，将我卖给了奴隶商人。”

    “那么在第一位主人之前呢？你还记得多少？”门达夫柔和地问。

    “我——”从未想过的问题，在第一任主人前自己是什么，伊伦丁一点也没有思考过，就好像他生来就跳过了童年，跳过了父母，直接以成年奴隶的身份出现在了世界上一般。

    “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伊伦丁还记得一点东西，他记得距离某件事情过去十年了，尽管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记得莫塔唱过的那段曲调，它在记忆深处静静回响，但除此以外的部分都混乱不堪。过去伊伦丁从来没有对这种欠缺感到奇怪，奴隶是活在当下的生物，他把这一点贯彻的淋漓尽致。

    “果然这里面不太对劲。”门达夫的一只手上飞舞起银线，它们迅速在指尖汇聚成一根细长的银针，“提前道歉，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很愉快。”

    下一秒，银针刺入伊伦丁的前额，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涌入脑内，好像有人在往里吹气一般。记忆膨胀开来，以惊人的速度开始会闪，紧随其后的是情感，每当伊伦丁看见一副之前的画面，相应的情绪接踵而至。他看到自己被卖给老奴隶主，被第二任主人殴打虐待，他看到刺鼻的腐蚀性液体浇上脸庞，痛苦的尖叫声在脑海里回荡，他看到自己被送走时的马车，看到第一任主人无情的冷笑，看到自己只剩断桩的手脚，紧接着的是手指与脚趾被切去的一段段记忆，但它们没有越来越少，反而逐渐增多，最后伊伦丁又看见了最初四肢健全的自己，一时间竟有些陌生。

    会闪还在继续，银针中的某种力量就像逆流而上的鲑鱼一样继续向着深处游去，画面开始变得支离破碎，伊伦丁看见他在战斗，魔法在指尖翻飞，伴随着一道亮光，他的左耳突然一阵剧痛。他看见一座宏伟的学院，看见自己站在一个房间，两边的人似乎在辩论什么，他看见了森林中的城镇，看见一棵探入云端的巨树，枝繁叶茂如诸神的伞盖。无数的情感蜂拥而至，愤怒悲伤厌恶喜悦，当伊伦丁再次意识到他还只是在房间里时，他听见了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尖叫。

    “抱歉，伊伦丁，真的很抱歉。”门达夫额头上布满汗珠，似乎他刚刚也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你经历的这一切……诸神啊。”

    伊伦丁几乎没听见一个词，他还在饱受痛苦消退时留下的余波，当半边脸上火烧火燎的感觉终于褪去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以正常说话了。

    “墨兰学院……”这个词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即便它读起来如此陌生。

    “看来我这种粗暴的行为还真的起到了一点帮助。”门达夫擦去汗水，“再次抱歉，伊伦丁，为我刚刚所做的事情。”

    “您不用道歉！”如果说先前的记忆回闪让伊伦丁受到惊吓的话，如今主人连声道歉才真的令他惊恐不已。

    “而你也不用这样毕恭毕敬，我刚才这种进入你记忆的行为，对法师来说和私闯民宅没什么两样。”

    “我，我不太明白。”

    “你我过去认识，我们一起共事了好几年的时间，直到发生了一些事情，然后你就……失踪了。”

    “您和我过去认识？”伊伦丁捂住了只有半截的左耳，他过去的主人从未动过那里，这道伤来自别处，那场战斗……

    “是的，好消息是你的记忆没有被消除掉，它们还藏在下面，被一种强大的魔法埋的非常好，我有信心把它们在引导出来，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伊伦丁还想再问些事情，他太困惑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笼罩着他。他曾和主人认识，他曾能够战斗，能在那样雄伟的建筑中行走，这听起来都太不真实了，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毕竟他只是这样一个奴隶。但没等伊伦丁开口，一个小声音从门口传来。

    “发生了什么，爸爸？”莫塔害怕的站在门边，“我听见尖叫声，出事了吗？”

    “没事，莫塔，什么也没发生。”门达夫赶紧走上前去安慰女孩，“去睡觉吧，明天我们还要出门呢。”他的指尖闪起点点蓝光，随着手指拂过额头，莫塔眼中的担心和怀疑渐渐消失了。

    “好吧，爸爸。”莫塔听话的离开了，门达夫走回床边，脸上带着愧疚。

    “安抚魔法，他人越信任你便越有效，我不想对她施法，但这些事情她不用知道。”门达夫再次看向伊伦丁，这一次眼中多了些坚决，“我会恢复你的记忆，然后你就回到精灵那里去，我们没必要再有额外的交集了。”

    “请您不要抛弃我！”一股巨大的恐慌攥住了伊伦丁，他全部的知识便是如何服侍主人，如何忍耐痛苦和在床上任人玩弄，如果他不再是奴隶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等你真恢复记忆了，你就绝对不会这么说了。”门达夫几乎是苦笑了一下，“现在你应该再休息一会儿，我们明早要一起出门。睡在床上，伊伦丁，它被放在卧室不是为了当装饰的。”

    “主人。”伊伦丁想喊住他，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多的问题堆积在一起，以至于难以开口。

    “你可以直接喊我门达夫，我不是什么主人。”门达夫挥挥手，像是要甩掉什么令人讨厌的东西。

    伊伦丁张了张嘴，发现他难以强迫自己这么做。一种怪异的压迫感从胸口蔓延全身，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在把他掰到正轨，喊出莫塔是容易的，但门达夫不行。

    “对不起，主人，我做不到。”胸口的烙印处在变得炙热，最终变成如同烫伤皮rou的剧痛，伊伦丁不得不咬牙忍住痛呼。

    “伊伦丁！”门达夫掀开他的睡袍，一手盖住那块烙印，伴随着指缝间的明亮光芒，烙印的灼烧感散去了。伊伦丁并不知道那是什么魔法，但他模模糊糊的意识到门达夫的行为似乎非常熟练。

    “该死的，我没意识到这也会触发，我以为只要我不打上烙印，它就不会将我当做主人。”门达夫望着烙印组成的丑陋伤疤，这种奴隶印记都蕴含着魔法，它的作用可以简单总结为保护主人，惩罚奴隶。

    “我没事，主人。”毕竟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是更温和的词呢，比如先生？”门达夫问，他的手没有离开胸口，时刻警惕印记再次发动。

    “主……先生。”伊伦丁磕绊了一下，烙印并没有升温。

    “太好了。”门达夫松了口气，尽管伊伦丁并不明白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高兴，但也莫名觉得身体放松了下来，似乎称呼的转变让他们之间一层无形的屏障变薄了一些。

    “先生，我能问个问题吗？”伊伦丁再次尝试说出这个词，没有疼痛，他是安全的。

    “什么问题？”

    “我过去是什么？”

    “在我认识你的那几年里，你是墨兰学院的元素学教授。”门达夫走出房间，留下伊伦丁愣神的坐在那里，咀嚼着自己所得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