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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的时候，许解洲在沈青闻的隔壁班，沈青闻在五班，许解洲在六班，许解洲性格大方，擅长交际，或许是因为那次帮助，让他记住了沈青闻，有时看到了沈青闻，会主动和沈青闻打招呼。

    而经过几次的月考，沈青闻也发现了许解洲成绩也很优秀，优秀得不像这个小镇的水平，光是那接近满分的英语成绩就甩第二名将近三四十分。

    许解洲不光长得好，成绩优异，身上的衣服鞋子看起来也不便宜，有时候鞋子上的品牌logo沈青闻看都没看过，只在周围男同学的讨论才知道贵的离谱，可见家境优越。

    沈青闻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大排档里找到了一份工作，晚上7点干到10点，时间短，因此薪水也不高，不过干一个月就可以补上学费了，第一个月打工应该也不怎么耽误学习。

    大排档的后厨充斥着生rou的腥气，水产带来的潮湿，本来沈青闻也不会太在意这些的，毕竟他已经打过很多工了，他去干过厂里拧螺丝的，食品加工厂的，修车的，搬货的……工作环境都谈不上好的。

    但偶然一次的是沈青闻在大排档后厨帮送菜上桌的时候，而当时沈青闻穿着沾上水渍的红色塑料围裙，有些长还来不及打理的刘海也挡住了沈青闻的一些视野。

    直到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沈青闻。”

    沈青闻这才定睛，看清了桌子上的人，是许解洲和三个有些脸熟的人，应该是许解洲的同学，一起出来玩。

    沈青闻把许解洲他们点的菜摆好在桌子上，有些紧张地笑了一下，但更多的是惊喜和开心。

    沈青闻：“解洲，好巧，你和朋友过来吃烧烤吗？”

    许解洲：“对，你要吃吗？一起？”

    “不了，你们吃吧，我还要忙呢。”沈青闻直觉这应该是客套话，而且他穿的没有许解洲的其他朋友光鲜亮丽。

    沈青闻局促地把冻红的双手在后裤腰那里擦擦，忽然心情低落。

    看着在杂乱，嘈杂的大排档里，好看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许解洲，明明知道打苦工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可能是因为许解洲是沈青闻喜欢的人，而坦白自己不堪，不算光鲜的生活真的让沈青闻自卑又羞耻。

    许解洲：“那好吧，我和朋友来这吃个饭，这我来过几次了，还蛮好吃的。”

    沈青闻：“嗯。”

    沈青闻：“行，你慢慢吃，我去忙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

    许解洲：“好。”

    后面的客套话让沈青闻感到了一些体面。

    后来许解洲去结账，大排档结构简单，有服务员的地方都可以结账，沈青闻那时在后面洗碗，坐在那种红色塑料小凳子上面，面前是一大红盆的碗碟，手被水泡的发白，右手拿抹布，左手拿碗，弯着腰洗手里一个个的碗。

    沈青闻在背后听见了许解洲结完账和朋友的说话声，沈青闻不敢回头去和许解洲说再见，因为在听到许解洲的声音的时候，手里不断动作的洗碗带出的油污，以及后厨充斥的潮湿鱼腥，油烟味让沈青闻内心的自卑到达了顶端，他和许解洲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灰墙。

    夜晚天气有些凉，沈青闻的手在水里泡了很久了，是要很久才能热起来的冰冷，但沈青闻此刻却感受不到这些。

    沈青闻努力把思绪专注在洗碗这件事上，用不断的机械性的洗碗来让自己忙碌，麻痹自己，这样就不会太在意。

    许解洲看见沈青闻清瘦的背影，在有些灰的灯光下，影影绰绰，弯着腰在洗碗。

    好瘦。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家境不太好吧，许解洲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像沈青闻这样的，一边读书还要打工贴补家用的小县城少年。

    个子不高，不过南方人身高普遍不太高，脸倒是清秀，不太爱说话，气质安静多过冷淡。

    许解洲常常在下午放学的时候，都会和那些经常打篮球的男生一起球场打球，许解洲长得好，球技也好，平时也会有很多女生去看他，起着哄去看看他和成绩一样优异的脸庞，高大挺拔的身姿。

    而沈青闻常常忙于干活，实在没空像许解洲寻常的暗恋者那样，混进去人群里面，认认真真地看完一场比赛。

    三月，沈青闻的家在乡下，家里人口不多，没有一个成年青壮年，无法像以前那样种田，但是为了节省支出，在沈青闻年纪小的时候，奶奶还有力气干活，就开始带沈青闻下田干活，现在家里的活就主要是沈青闻在干，不过沈玉珠现在长大了，也会主动替沈青闻分担家务。

    沈青闻平时上学的时候，沈玉珠放学就和奶奶一起去干一些农活，他下班回家了，有空就再去田里插下秧苗。

    毕竟家里的田不多，而且沈青闻高中周六日都会正常休息，不过两周，沈青闻就把田下好了。

    在辽阔的田野上，夕阳西降，空气是脚下泥巴的土腥味，混着淡淡的农药残留的味道，水田里有游动的小杂虫。

    “青闻，回去了？”隔壁还在插秧的邻居大爷问沈青闻。

    “对啊，田弄好了。”

    “是啊，你们家今年就种一亩田，好快的，我们家还有好多呢。”

    沈青闻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对，没空，就种的少了，够吃就好了。”

    沈青闻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拿起一个杯子倒水喝。

    “青闻。”奶奶叫他。

    沈青闻回头，喝了水缓解了一些饥饿，“嗯？”

    “我听说镇上有家医院，有个李医生看那方面特厉害，你过几天有空去看看。”

    沈家穷，而且没有养家的大人，一直以来靠的都是爸爸车祸后得到的赔偿金和村里的一些补助金，但即便如此，依旧没有妨碍奶奶想要让沈青闻成为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男性。

    “嗯，知道了，我到时去看看。”

    沈青闻想最好就不可能好，要是可以，奶奶可能会掏出所有的钱给沈青闻做手术，即便借钱也会想办法。而那时要想继续让沈玉珠可以读书就悬了。

    不过沈青闻不止看过这一个医生了，这么多年都无果，沈青闻并没有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