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 (第1/2页)

    浴室瓷砖上停了一只黑色的虫，它没有名字，因为我不知道。早上上厕所的时候它在那，晚上洗澡的时候它还在那，我看着它，它一动不动，庸庸碌碌如我，在世人眼中大抵就如同这只虫子，我降生的时候没有名字，死去的时候也没有名字，只有我的尸体，会被人凝视，像一场排练有序的默剧。

    生来滑稽至此。

    火车开动了，蒸汽从它的铁皮脑壳里向外争先恐后地喷发着，伴随着呜呜的鸣笛声，它缓缓驶离了站台。

    在拥挤而嘈杂的绿皮车厢里，有那么一对旅客的组合令人不由侧目。

    那是一个矮小的老头和一个高挑年轻的精灵，作为长生种，精灵的面容长年保持在青年的样子，哪怕他们已经比最长寿的人类都活得要长了。

    小老头一看就是个人类，他不顾旁人的目光，快乐地和精灵攀谈着，从他们的交谈中不难听出来，那精灵是小老头的“老师”。

    天呐，收这么一个老人做学徒，这位精灵到底在想什么呢?坐在他们对面的兽人夫妇面面相觑，犹豫了许久，才试探着向对面搭话道：“请问，你们是……要去哪里?”兽人夫人好容易才把那句“你们是师徒还是爷孙”这么不礼貌的话咽下去。

    精灵笑了笑没有回答，小老头则很热情，对兽人夫人说：“我们要去伊犁高地，你们去过那里吗?”

    旅途上愉快的聊天都是这么开始的，兽人本来就是很热情开朗的种族，见对面愿意和自己聊天，爽朗的兽人夫人也打开了话匣子，正好他们也去过伊犁高地，就开始给小老头介绍起了那里的风土人情，和必须要吃的几样当地美食。

    兽人夫人还把她在那里买的编织挂件拿出来给他看，兽人先生也不时帮妻子补充点细节。三个人不时传出笑声，混合在车厢喧闹的内部，成了和谐的一部分。

    “老师，我们去伊犁高地的时候会经过卡尔牧场吗?”拜蒙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布斯葛苏正在看着巴掌大的红皮书，闻言把书放低了些，露出带着金丝眼镜的湛蓝双眼。他轻哼了一声，说：“当然，卡尔牧场的牛奶和牛油都非常香，我怎么会错过呢?”

    最近布斯葛苏的视力好像发生了一些问题，他在看小字的时候需要戴上眼镜，好在日常生活并不影响，他们也就没有在意。

    不过按理来说精灵族的视力都非常好，几乎一生都不会出现问题，但是这个“常识”布斯葛苏没有告诉拜蒙，拜蒙也自然不会知道。

    兽人夫人在两人中看来看去，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不顾兽人先生的阻拦大咧咧地问：“我从刚刚就想问你们，你们是师徒?”

    布斯葛苏皮笑rou不笑地说：“我以为这件事很好看出来。”

    兽人夫人指着他，再指指拜蒙，“你是他的，老师?”

    拜蒙笑呵呵地点头，神神秘秘地说：“其实是这样的，夫人，我并不是人类，我们一族就是这样一出生就是老头，然后越长越年轻。”

    这小子瞎话说得越来越顺溜了。布斯葛苏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兽人夫人惊讶地说：“还有这样的种族?可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

    兽人先生一开始也愣了愣，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拍拍妻子，说：“他是在开玩笑呢，哪有那样的种族啊。”

    发现自己被开了玩笑，兽人夫人也没生气，大笑着说：“我就说嘛，要是有那么一个种族越活越年轻，肯定有不少人会想要变成他们的。”她眨了眨睫毛又长又浓密的大眼睛，问：“那么这位小先生，你从出生到现在有多少年了呢?”

    拜蒙诚实道：“我今年才12岁哦。”

    对面的夫妻又笑了起来，似乎觉得拜蒙非常风趣有意思，而谁能想到他说的都是实话呢。

    绿皮火车坐得人屁股都疼了，尤其是拜蒙这副老骨头。

    到了晚上的时候，车厢里的灯都暗了下来，布斯葛苏也就收起书本，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而拜蒙就会颤巍巍地躺倒在椅子上，头枕着布斯葛苏的大腿。

    有时候他会偷偷玩一阵布斯葛苏垂下来的银色长发，看它们如同水银一般从指缝间流走。

    玩了一会儿以后他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像个标准的小老头。

    他的睡眠有时深得让布斯葛苏叫不醒他，有时候又浅的好像根本没睡着一样。

    这天他也是浅浅地睡着了，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