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界_第七章|回应尚未回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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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回应尚未回覆 (第1/1页)

    【语场提示:C级语者MIR-157正处於封锁语态阶段|输出限制:「是/否/待确认」】

    【恢复时间:次日00:00|主T词全封锁|降频纪录:1|状态代码:FREQ-01】

    我站在家门前。

    这是今天最难踏出的那一步。不是因为语压,而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麽「被家里接受」,在什麽都说不出口的情况下。

    指尖冰凉,掌心却微微发汗。门锁自动辨识後发出提示音,b平常稍长了一秒。那声响像在说:「你今天晚了,也静了。」

    我的胃突然一紧,像是里面某种系统过热却不能说出口,只能默默等待降温。

    母亲从厨房转过身。她看见我,没有惊讶,只是手上的汤杓顿了一下,汤面泛起小涟漪。她的眼底闪过一瞬极短的审慎,那像是内建程式启动後的瞬间扫描,之後,才平静地贴上她熟悉的表情模组。

    她语速很慢,选词温柔,用织语模组拼贴公共语句,情绪也被妥善包覆:

    「今天……回来得b平常晚一点。不过,还好回来了。」

    她的眼神在我肩上扫过,像是想找出压力数值的变化曲线。

    我喉咙像被拴住,声音挤在气管与舌根之间,只能在x腔里颤抖。我想开口,但语场的降频

    态像冰箱门一样,咔嗒一声锁上所有可用的语态。

    我只能选择唯一被允许说出的话:

    「是。」

    那一瞬,我觉得声音像是被挤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语尾封得很Si,像有人在我喉头关了一盏灯。连呼x1都跟着变重。

    父亲从客厅方向望过来。先是点头,然後拖着步伐走了过来,动作不快,语句更慢。

    他总是这样,要在脑里先排列好语素,才敢让声带动起来。

    「饭……桌上……还热着。你……那个……可以……吃……还……好。」

    他的眼神没停留太久,但在落下之前闪过一瞬的焦虑,像是想确定我还能正常进食。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不被允许再说什麽。

    我坐下吃饭。

    饭是热的,汤还冒着蒸气,母亲没再说话,只默默替我添汤。她的手势轻,碗沿没有碰撞声,她的动作像在避开任何会引起语场误判的变数。

    她的眼神像在寻找什麽语句能被允许,但又能包住她想说的安慰。

    她轻声开口:「今天用了一些……根j粉,有助於……恢复内部压力状态。」

    她看着我,只是轻微侧头,将这句话折进蒸气里。

    我看着她,几乎想要点头之外再做点什麽。但我说不出「谢谢」,因为它不在今天的允许列表中。

    「是。」

    桌上气氛如缓慢降压的压力舱。父亲端起碗,尝了口汤,眉头微皱,那是他思索语句时的习惯X表情。然後很慢地说出一句经过拼贴後的语句,断续但还在合法范围内:

    「……你那个,还撑住……就……嗯,算好。」

    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擅长找到合适的语句模组。他的指尖在桌缘敲了一下,又停住,像是在懊恼自己没能说得更准确。

    那一下敲击声,在整个沉默的空间里被放大,像是语场以外的呐喊。

    【语场提示:语者MIR-157封锁语态未违规|输出互动合法】

    【当前公共语句输出数:0】

    我吃得很快,但咽得很慢。每嚼一下,就像在压抑一场从舌根渗出的声音。

    饭菜的味道正常,但句子不够,让这顿饭像是失语症患者的祈祷。

    我只说了两次话。都是「是」。

    放下筷子时,母亲依然坐着,看着我,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像是试图拼凑一句更贴近心意的语句,但最终还是选择从预设模组中剪下一块不会刺伤的版本:

    「如果累,就早点……进入休息流程。」

    她的声音有些轻,像是怕语句太重会触发什麽感测器。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我回到房间,门在我身後轻轻合上。磁锁启动的声音像一道无形墙,把整个世界隔在外面,也隔在里面。

    我坐下,椅子微微晃了一下,发出一点声音。我愣住,像是怕它触发了什麽。片刻後才放松肩膀,发现我连这麽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像偷窃。

    房间里没有语场提示,没有母亲的眼神,也没有拼贴语句的轨道声。我可以呼x1得更深一点,但说不出话。

    我试着张嘴。没有声音。

    喉咙像封了一层膜,不是y物,而是一层Sh冷的、柔软的东西,贴在声带上,像警告。

    我闭上嘴,视线投向墙角。那里有一个旧资料读取器,我以前用它记录梦的残片。但现在,它像一件无用的装饰品,被语控以外的静默慢慢侵蚀。

    我在脑中对自己说话,没有声音,也不需要语句模组:

    ——「今天你说了两次话。」

    ——「都是是。」

    ——「你其实想说更多的。」

    ——「但不被允许。」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节泛白,掌心的汗痕像某种无声的字句,潦草而不合法。

    我抬头看天花板。那里什麽也没有,但我想像语句会从那里掉下来,像雨水一样渗进我T内,冲开卡在x口的那个词。

    那个词,我甚至不确定是什麽。也许是「对不起」,也许是「帮我」,也可能只是「我在」。

    我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眼睛。

    语场还在,锁还没解。

    我能感觉到它,像无形的头箍,绑在每一个想说话的念头上。

    我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违规。

    但我的整个身T,都在为「不能说」而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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