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气 (第2/2页)

，赵樱只能继续猜：“不只是用烟头烫你这么简单吧？他们还干了什么？欺负你……不对，是侮辱你吧？”

    廖云帆还是低头，但是他轻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赵樱抱着胳膊，又说，“让你脱衣服，给你拍照片，或者在你身上撒尿，逼你吃屎啥的。再或者是，如果有更变态的人存在的话，他们还会不论男女，一概都会……”

    “难道你也经历过这些事吗？”廖云帆猛地抬起头，用无助的眼神询问赵樱。赵樱怎么能这么了解这些事情？

    “这些倒是没有过。”赵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过我说的对吧？那些混蛋今天是这么对你的吧？要不然你怎么会顶着这么多伤口还要去碰水，还有你把校服都换了。你去洗澡了，因为某个原因。”

    “我说出来的话，你会觉得我很恶心的。”廖云帆的眼神放空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也不会再愿意吻我的……明明你说过，我只有嘴唇长得好看……”廖云帆鼻子又有些发酸。

    “抬头，抬头看着我。”廖云帆应声抬起头来，赵樱虽然还抱着胳膊，但是表情却很认真。

    “你并不恶心，真正恶心的是那些对你这么做的混蛋。他们才是最无耻的，你不应该感到羞愧。无论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也还是你，该认错的是他们，而不是你。我当然也会像以前那样吻你。”

    “而且我那句话不是那么说的吧？我什么时候说，你只有嘴唇长得好看了？”赵樱又凑近了廖云帆一点，对上他的双眼说，“你觉得我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呀。”

    廖云帆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天大的误解，”赵樱说。廖云帆看着赵樱的双眼，希望他能再说点什么，可是赵樱却不说了。他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有一个人……他们有四个人，其中一个人，之前就对我做过……他……”

    “他做什么了？”赵樱问他，但是语气是在引导。

    廖云帆重重地闭了下眼睛，豁出了一切似地说：“他把我按在厕所的墙上，摸我的脸，还……还舔我……”廖云帆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还说……我跪着给他……给他……”廖云帆实在说不下去了。

    但是赵樱都听懂了，他捏住了廖云帆的手心。廖云帆说，“我不可能，不可能和他做那种事情……我，我只想和你，只想和你做……那些应该是我们才能做的事情……”

    “那今天呢？今天又发生什么了？”

    “今天……今天他又把我推到厕所里，因为我没有给他卡，他很生气，就把我按在……按在里面，然后还，还……”廖云帆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也说不出那个词，他最后只是说，“……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他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可是我已经洗干净了！我已经去洗了，所以你不要，你不要……”

    可是赵樱注意到的却是别的信息。他皱了一下眉头，说：“因为他们管你要那张存着钱的卡，你不给，他们才欺负你的？”

    “是这样。”

    这下换成赵樱重重地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睁开后对廖云帆说：“你应该给他们的。”

    廖云帆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你再受伤。”

    那里面的钱其实也不够，你做的事情太傻？赵樱是不是想这么说？于是廖云帆又补充道：“其实他们欺负我也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我可能都要习惯了……我本来以为，他们最多也只是打两下，没想到这次会这样……”

    不过廖云帆又在心底想，如果他能预知到今天这个结果，他就会把那张卡交给冯江华他们吗？他交了就能保证冯江华和程诚不再虐待他吗？而且他凭什么，一定要把这张属于他的卡交给他们，任由他们在网吧打游戏挥霍掉呢。虽然依旧很痛，但是廖云帆其实并不后悔。

    “我没想到高中生能做到这种程度，”赵樱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那个带你去厕所的叫什么名字？”

    廖云帆不知道赵樱问这句话的意图是什么，“你不认识他的。

    “我会认识他的。”

    “那个人……那个人叫程诚。你要干什么？”

    赵樱不太和善地扯了下嘴角，“因果报应罢了。”

    “可是，他们有四个人，而且成天在学校外面打架，他们很危险的。”

    “只是四个人罢了。”赵樱稍微向后靠了一点，这是一个比较放松的姿势。

    赵樱肯为了他去报复冯江华他们，廖云帆心里不开心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还是更担忧赵樱的安全。“真的很危险，你，你不要受伤……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你把卡给了我，他们会善罢甘休？既然你把那么宝贵的卡给了我，那我也得拿出点责任来。”

    “况且你就真的打算就这么受着了？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报复他们，把他们对你做过的事情都还回去？”赵樱凑近了廖云帆，廖云帆难受地低下了头。“我做不到，我打不过他们……而且我也怕……”

    “好了好了，是我问的不对。没事了，我来对付他们就行，一切都没事了。”赵樱抱住了廖云帆的头，把他的头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轻抚着廖云帆后脑勺上的头发，说，“一群只知道欺负同学的高中生小混混罢了，你也不必担心我，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欺负你了。那发生过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那些伤痛可能没有那么好忘记，伤口也不会马上就愈合，但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彻底忘记那群混蛋的。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能因为他们就轻易地放弃自己的人生。虽然现在对你来说有点难，但是你可以跟我说，我也会帮你，好不好？”

    赵樱把廖云帆从他的肩膀上扶了起来，他看着廖云帆的眼睛说，“如果再遇到什么事情，你很想对别人说但是找不到分享的对象的话，你可以对我说。我一直在这儿，你可以来找我。”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你。我说什么，你都会听的，是这样吗？”

    赵樱点了点头。

    廖云帆吸了一下鼻子，他有又点想哭了，但是他真的不能再流泪了。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慢地说：“我现在就有话想说。”

    “是什么？”

    “我说出来你肯定会觉得很奇怪，但其实我，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人……以前他们打我，侮辱我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只有我这么不公平。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一切都想通了。赵樱，你知不知道，其实一个人的运气是守恒的？”

    “守恒？”

    “对，就是一个人不可能一直是好运，也不会永远都倒大霉。赵樱，我被他们打，我遇到这么多这么惨的事情，积累了这么多坏的运气，这一切都是为了遇见你啊。因为遇见你要花掉我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甚至还远远不够，所以必须要用许多厄运去抵消掉。这么想的话，我也觉得没有那么难接受了。我……我现在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倒霉的人了，我其实是最幸运的人啊。”

    廖云帆将自己的脸贴在赵樱的锁骨上，他要在赵樱的心脏上也重复一遍这句话，“因为有了你，我才是幸运的。你是……你是我的幸运星。”

    廖云帆就这么一直依偎在赵樱温暖的怀抱中，他突然又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能够选择未来的死法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在赵樱的怀里死去。能够靠在赵樱的胸口，依偎在他的怀抱中死去的话，死亡也不是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吧。那将会是他所渴求的，最甜美的死亡。

    但是赵樱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廖云帆贴在他的胸口，可他却没有再次伸手去抚顺那些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