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1/2页)

    是啊，不去x大，好歹也要离他更近。

    可是盛翊，他真的已经走了，那我还能把自己塞回他的生活吗。

    脑海里两种想法纠缠得不眠不休，绞得我又痒又痛。

    许久，我推开门带出一片湿黏的水渍：

    “jiejie，你带我找他吧。”

    后来的日子枯长到刺痛。从夏天熬到冬天也不过是几本翻得油烂的练习册，我只觉得自己湿润饱胀的心脏在逐渐被煮干熬透。第一年过年妈来接我，我听着满街热闹的爆竹声却没有丝毫对家的想念。又是下雪，我只记得我和盛翊一起看过雪。坐上车，我妈无可奈何地瞥我一眼，解释道：“翊翊没回来过年。”

    见我不做反应，她摸摸我的脑袋：“白jiejie人很好吧？小景你变乖了。”

    我没有变乖，我只是看上去很安静，我只是无话可说。

    “我给翊翊打过电话，他说不回来。可能是有女朋友了。”

    听到这句话我才抬眼看她，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啊，我哥可能真的谈恋爱了。”

    不可能，盛翊和别人谈恋爱，除非我死了。

    她没料想到我会这么说，也只是沉默，我们一路安静的驶回家，在沉默中度过了没有盛翊的第一年。

    我为什么还在坚持，我说过，盛翊是我哥，而我永远信他。

    第二年的冬天，盛翊依旧没有回来。我搬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妈换了床单枕套，把他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堆进阳台的大衣柜里。我用房间里和他有关的一切堆积回忆，被思念扎得满目疮痍。

    这一年白文悦教会我很多东西，不仅是三角函数和离子方程式，还有做饭，一个人生活，修电灯泡修热水器。

    当然我还是很想念盛翊，在某些算不出表达式的夜晚，在煮饭烫到手的午后，在每一个和他重逢的梦里。

    有次老师让我们写爱，我攥着笔杆迟迟不知如何下笔。对我来说，所有的爱都是转瞬即逝的，我从未拥有一刻踏实。

    盛翊不知道，六岁的时候我妈丢过我一次，她很慷慨，玩偶送我，房子送我。走之前双眼通红地揉我的脑袋：没了妈，你能去哪儿呢。

    是啊，我能去哪儿呢。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没人要的小孩，从此这个家也不再像我家了。

    我不懂什么是爱，真的不懂。在我小于等于十三岁以前，爱是等不来的家长会，爱是用理解包容兑进渴望，把心兑成温水。爱是过期蒙灰的生日，是每个夏夜蒙进被子里的雷雨天，是把你丢掉再和你道歉。

    但是盛翊，在我十三岁遇见你以后，期望是你，快乐是你，欲望是你，痛苦是你，全部是你，爱就是你。

    我整个的高中生活，在对盛翊的无限思念里结束了。毕业的那天我回望教室，反复抚摸摞得比我还高的考卷，习题册已经被我翻起了毛边。那薄如蝉翼的纸填涂着油润的笔迹，一沓一沓，我幻想着踩上去就能拉近我和盛翊的距离。

    我还是没能如愿考上x院，辗转到一个末流一本，离北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开学前我窝在家里收拾行李，我妈从她房间里交还给我手机。

    她说，出去了要照顾好自己。

    我回望她，只觉得她的面容前所未有的苍老。我把脸贴在她脸上：“妈，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

    白文悦来车站给我送行，她嘱咐了我很多东西，她说找哥哥是次要的，大学很美好，我要好好享受才行。

    我一面答应她一面心里说放屁，我哥比什么都美好，能再见到他才是我最大的愿望。

    然而我失策了，我们专业课安排的很紧，我闲暇时间到处打工，几乎忙的脚不沾地。学期末的时候又通宵复习才没挂科。

    一学期下来，去北京的车票钱是攒够了。我收拾行李跑到火车站，下了火车才想到一个问题，我去了北京，能住哪儿呢。

    北京城，实在是太大了，却没法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当初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我就检查有没有盛翊的信息，可是没有。我翻来覆去的查，真的没有，然后才发现我妈早替我拉黑了他的号码和微信，即便有，那些消息我也看不到了。

    此后我给他发出去的消息，打过去的电话，也再没有回应。

    是的，我找不到盛翊了，真的找不到了。我第一次如此绝望，木讷地坐在火车站的楼梯上，去他学校等？x大的校园就像一座城。

    我没哭，攥着手机却不知道能求助谁一下。在寒风中站得手脚冰凉。三个小时后室友打来电话，他说请吃饭，庆祝我们全寝顺利通过期末，不来就把你床铺掀了。

    我咬咬牙，买了张站票往学校赶。

    站在火车上，我几乎被周围大包小包的行李给淹没。他们都是去见爱的人的，再辛苦点也值得。

    快到站时，室友发来照片说就等我了，照片里他们围着热腾腾的火锅嬉皮笑脸地给我比中指。我叹了口气，这世界除了盛翊，或许还有别的东西能让我苟活。

    盛翊有找过我吗？我想起白文悦的话，成年人的不道而别就是分手了。

    原来我们是真的分手了。盛翊去了北京，踏着阳光过他的好日子去了。

    我很久没再回家。我听白文悦的话，大学生活，我还没好好感受呢。

    大学第三年，我跟室友一起进了一家小公司实习。公司是做建材的，老板特鸡贼，什么重活杂活都让实习生干，其实给的月薪还不够我俩请对方吃顿饭。我们在那个公司待了一个夏天加秋天，秃头老板的肺管子都快要被我俩给骂穿。

    实习结束时我在楼下冲老板狠狠比中指吐唾沫，室友却笑得温文尔雅，我刚说你小子装什么，下一秒他怀里就扑进个女孩，笑得比他还文静。

    我有点恼了：“你俩什么意思？”

    他抱歉地冲我笑笑，解下围巾给女孩围上：“她怕影响我实习就不让我说，这我女朋友，乔乔，市场部的。我们…在一起一个月了。”

    我眨了眨眼睛，有点愣住了。

    哪个大雪天，盛翊也这样给我围过围巾。喔，原来这动作在外人眼中如此亲昵。

    “你怎么啦？”

    我回过神来，拍着他的肩膀说真有你的，女朋友这么漂亮还藏着掖着，他说是啊，她可是他的宝贝，可不得藏好了。

    我的记忆再次回转到高一。我和他并肩站在校门口的沥青路，远远传来其他人打趣的声音。

    ——我靠，盛翊，你弟长这么帅藏着干什么。

    ——你哥可宝贝你了。

    我曾经说，如果盛翊抛弃了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