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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秦槐，秦眠从一旁的侍者手里接过酒杯，仰起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陪秦槐来参加这种晚会。

    明明就算没有他，秦槐也能独自应对所有难题。

    秦眠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突然转过身，快步离开正厅，去了后花园。

    此时的后花园静悄悄的，喷泉边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似乎在跟谁打电话。

    秦眠快步走过去，试探地喊出声：“陈慕生——”

    男人转过身来，与秦眠对上视线，往日里素来温和的眉眼在此刻却显得冷淡至极。

    “就这样吧。”陈慕生挂断电话，将手机揣进裤子口袋，对秦眠展露出温和的笑容，“秦眠，我们又见面了。”

    秦眠呼吸一窒，胸腔中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情绪喷发出来，却又因为感受到了陈慕生疏离的态度而生生止住。

    不是这样的。

    陈慕生以前出现在他眼前时从来不会这样笑，太刻意了，虽然看上去很有修养，却让秦眠体会到了无法逾越的距离感。

    “陈慕生……你在怪我吗？”秦眠忽然觉得委屈，他想他不该拥有这种情绪的，那太矫情了，简直不像他。

    他对陈慕生从来只有利用，什么时候也会因为对方的冷淡而难受了？

    “我怎么敢。”陈慕生像是看不出秦眠在想什么，笑容不达眼底，始终保持着客气有礼的态度，“秦眠，你不必多想。”

    秦眠一时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他所有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却又不懂得表达。

    “陈慕生，如果你怪我的话——”

    陈慕生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有怪你。”

    他直视着秦眠的眼睛，试图让秦眠理解自己的心情，“秦眠，爱情并不是人生中的必需品，你既然已经不再需要我，又何必在乎我是否怪你？”

    “现在我已经成为了陈氏的继承人，在未来肯定会与你哥哥有合作往来，继续计较过去的事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们一起忘记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从此以后只当合作伙伴、普通朋友，这样不好吗？”

    是啊，秦眠怔怔地望着陈慕生，这不是他离开陈慕生时期望看到的结果吗？

    如今一切都随了他的意，他的心为什么会这样痛呢？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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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眠？你在那边干什么？”秦槐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秦眠怔愣地转过身，就与神色冰冷的秦槐对上了视线。

    “哥……”秦眠挺直腰身，下意识挡住了陈慕生的身体，“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陈慕生仿佛看不出秦眠的担忧一般，扬起温和而疏离的笑脸，主动与秦槐打了招呼，“秦总，别来无恙。”

    “家父如今卧病在床，没办法亲自参加晚会，只能让我代表陈氏对秦总道一声恭喜。”

    秦槐盯着他，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刺眼极了。

    明明已经成为了他的手下败将，陈慕生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秦眠没想到如今的陈慕生竟然变得这样圆滑，短短一句话，既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又亮出了让秦槐不能为难他的身份，就算晚会的主人想要挑他的错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秦槐却并不吃陈慕生这一套。

    他走到秦眠身边，用力抓住了秦眠的手臂，看向陈慕生的眼神仍然含着轻蔑，“你的运气还算好，若不是陈老爷子思念成疾，想在临死前多看几眼你这张过分像陈夫人的脸，我不会给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机会。”

    秦槐这么说无疑是在侮辱陈慕生。

    陈慕生盯着秦槐，许久没有说话。

    秦眠却忽然道：“不是的。”

    秦槐蹙起眉，“什么？”

    “陈慕生就是陈慕生，他不像任何人。”

    对于陈慕生来说，长得太像陈夫人绝对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若不是因为那张脸，他或许根本不会遭到亲生父亲的厌弃。

    多可笑，即便快要死了，陈家老爷子也是因为那张脸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秦眠转过头，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反驳自己的哥哥：“你都没有见过陈夫人长什么样，又凭什么说出那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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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槐诧异地看着秦眠，怎么也没料到秦眠会在这种场合突然为陈慕生说话。

    为什么？

    看见陈慕生没有死，秦眠很高兴吗？

    现在陈慕生有能力与他平起平坐了，秦眠就想要在他和陈慕生之前重新做出选择了吗？

    秦槐意识到，秦眠似乎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秦眠……”

    风吹过耳畔时，秦槐突然听到一声轻笑。

    “秦槐，我之所以能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靠得可不仅仅是我这张脸。”陈慕生并不动怒，只是一改方才的圆滑模样，挑衅般勾起了嘴唇，“你如果一直这么傲慢的话，早晚会一无所有。”

    他的话语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秦槐的大半注意力都落在了身边的秦眠身上，内心深处充斥着无法掌控的恐慌，还没等他调整好状态，陈慕生就已经转身离去，似乎对这里的人毫不留恋。

    秦眠失落地垂下眼眸，“哥，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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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回去的路上，秦槐突然出声：“秦眠，你是不是从未恨过陈慕生，即便他强迫了你。”

    秦眠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段关系，“一开始我是恨他的，甚至想过让他去死。”

    “可某些时候，我会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

    他们都不被自己的父亲喜欢，都睚眦必报。

    捕捉猎物的时候，他们会习惯性的伪装自己，耐心等待最好的狩猎时机。

    他们是坏种，从小就生活在阴影里，时常与孤独为伴，却总是幻想着会有人踏过荆棘给予他们一个温暖的拥抱。

    只有一点不同——当世界没有光亮的时候，陈慕生会想办法让自己成为那束光亮，而秦眠却没有那个觉悟。

    如果他身处地狱，便只会想办法拖更多的人下来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