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神的软肋 (第3/3页)

坚定，他知道，无论是璃乐对自由的渴求，还是她口中的「羡慕」二字，都并不全是她屡次涉险帮助自己的里由，更多的是，她那颗慈悲为怀的心，让她无法真正置身事外。

    明明渴望自由的愿望如此迫切，却一次也没有漠视徐末的安危，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帮助他，将徐末从鬼门关前拉回，她说是徐末的时机未到，实际上，也不过是想让他和徐末之间不留遗憾。

    如此善意，楚良怎会不知？

    他紧紧捏着手中的安魂符，沉声说道：「璃乐，这安魂符我收下了，你的心意我也收下了，待我……好好送走徐末，我便会回来安分服刑，刑满之时，这福神之位，我定会取回来。」

    璃乐点了点头，见楚良转身要离开，她开口唤道：「楚良。」看楚良停下脚步，璃乐才缓缓说道：「当年你用一颗心脏，改变了末殃永灭的宿命，如今的徐末，也未必……完全没有希望。」

    楚良安静了许久，才颔首回道：「谢了。」说完便走出了福神殿。

    他知道璃乐不过是想安慰自己，却也更加坚定了他不愿放弃的心。他是楚良，是无所不能的福神，是那家伙身边唯一一个会倾尽所有去守护她的存在，命运不会善待她，可他会。

    他啊，哪怕是失去所有，也绝不能失去她。

    而此时的璃乐，目光微沉，轻声说道：「出来吧。」

    一名男子现身在璃乐身後，他一头俐落的黑sE短发，着一袭青sE华服，面上挂着金框的单边眼镜，此人正是天帝最信任的神使──秦晓。

    「您知道我在，竟还这般胆大吗？」

    「陛下既会派你前来，想必也是对此心知肚明。」

    秦晓沉默片刻，才又缓缓开口：「陛下要见您。」

    「我知道。」璃乐看着门口许久，那是楚良方才离开的方向。

    天帝已对她心生芥蒂，她本不该再贸然cHa手此事。可她却无法眼睁睁看着楚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夺去徐末的X命。如今天帝要问责，她也不愿逃避，只是想着，若是自己能说服陛下，那便再好不过了。

    「走吧。」最终她只是敛下眼帘，看向身後的秦晓。

    凡间已是深夜，楚良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睡得深沉的徐末，头顶上的犬耳垂着，看着很是无助。他弯身向前，握住了徐末的手掌，感受到她皮肤传递而来的凉意，眼眶顿时一片Sh润。

    他想找寻救她的方法，却连从何找起都不知晓。他知道了结局，却没有应对的法子，原来自己竟是这般无用吗？

    他得守着她啊，她的一辈子如此短暂……怎能如此短暂？

    想到这里，楚良再忍受不住，泪水滑出了眼眶。他抓着徐末的手，将额头靠在她的手上，无法克制地哭了起来。哭了好一阵子，他抬手抹了把脸，又看向了徐末。他g起嘴角，却满眼苦涩，笑得如此勉强，却y是不肯收起笑容。

    「徐末，你醒醒。你看看我，我现在可丢脸了，允许你嘲笑我一次，机会难得，你确定不把握吗？」见徐末仍旧紧闭着双眼，丝毫没有反应，楚良的泪水又再次落了下来，他把脸颊轻靠在徐末的手上，继续自顾自地说话，声音嘶哑至极：「徐末，你答应过的，永远不会抛下我，你无论如何都得遵守，那可是对神的──」楚良说到这里便止住了口，如今的自己还是戴罪之身，即使他迟早都会回到那福神之位，却偏偏不是现在。他要来的是甚麽承诺啊？那是他让自己心安的藉口。因为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强大如他，却偏偏不知道怎麽留住她，所有的力量，摆在命运面前，竟是这般无力、这般无用。

    「别抛下我，徐末。」最终楚良只能改口，头一次，他如此恳求：「算我求你了，别走。」

    楚良就这麽坐在床边，握着徐末的手，坐了一夜又一夜，直至安魂咒发挥了效用，而她悠悠转醒。

    在看见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楚良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失而复得，便是如此。原来哪怕是神，一旦有了软肋，便也有了恐惧、有了执念。

    「楚良？」徐末轻声唤道，声音虚弱得可以。她看着楚良发红的双眸，心里一阵刺痛：「我没事。」她徐徐坐了起来，轻扬起嘴角。

    楚良见她这般强颜欢笑，心里一紧，还抓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顷身向前，吻住了徐末的唇。

    徐末怔住了神，她浑身僵y、心跳紊乱，却没有将他推开。楚良轻吮了吮她的唇，才缓缓离开，他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徐末的额头上，用着乾哑的声音说道：「徐末，我本来很有自信的，认为只要有我在，你便无需害怕。可现在──」

    「我不怕。」徐末出声打断，她抬手抚上楚良的脸，轻声说道：「没有甚麽可怕的。楚良，只要有你在，我甚麽都不怕。」

    楚良闻言又红了眼眶，他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情绪也能轻易被左右，最终他只是将头靠到徐末的肩膀上，抱住了她。

    可是我怕。楚良如此想着，却没能说出口。他只是收紧了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如此脆弱的楚良，徐末是第一次见，她不确定楚良是不是知道了甚麽，只觉得心里酸涩，让她难以呼x1。最终她只是抬手回抱了楚良，抱得很紧很紧，她知道她的一辈子很短，但在走到尽头以前，她不会放开手的。她要好好回应他的情感，最後，好好和他道别。

    她想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幸运，能用来遇见他，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