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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 (第2/3页)

面而来,与之相随的还有清幽的花香,新鲜青草的味道。两人黎明就已起床,现下也不过辰时,又是在这种环境里,金玙靠着侧窗渐渐睡着了。

    温妟将车停在了太乙山脚下的天池旁,万物复苏,冰雪消融,水尤清冽,几只野鸭正在水上悠闲自得地游行,时不时地探头抓条鱼。她没有叫醒金玙,独自一人往更高的石山上走去了。太乙山经历了远古的地震,形成了与秦岭其他山峰不一样的地貌,重峦叠嶂,奇峰罗列,怪石嶙峋,如奔虎,如玉兔,如飞鸟。还有翠绿的青荚叶,或红艳或玉色的杜鹃花,高大的冷杉。

    温妟叫住了路过的金丝猴,一人一猴聊了几句,小金丝猴接过了她沿路摘下的野果子,招朋引伴,在树枝掩映下跳走了。

    在确定金玙看不到的情况下,温妟化为了一只黑褐色的大鸟,展开双翼竟达七尺长,顺滑的尾羽划出了无暇的白与深夜的黑两种层次,飞翔在阳光下,羽翼呈现了闪闪的金色。在空中翱翔几圈,她扇了扇翅膀,停在了她建过巢xue的高杉上,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她在思考是今天的食物是那只在天池喝水的青麂还是草间跳跃的火狐,抑或是一家野兔。

    睡梦里的金玙轻轻皱了皱眉,手里摸了摸车板,疑惑身旁怎么是毛茸茸的,他睁开了眼睛。几只圆脸仰鼻小猴子正坐在他对面乖巧地吃着鲜红的野果子,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生怕出了动静吓跑她们。

    不过小猴子们见他醒了,跳下车子跃到树上跑走了,树枝上的画眉鸟悦耳地叫了起来。

    最终温妟选择了青麂,这种动物长得很像鹿,平日非常机警很难发现。俯冲而下利爪瞬间抓住了青麂,几番争斗之下,鲜血淋漓的猎物躺倒在了地上,还有几只鸟在围观这场战斗,有乌鸦,山雀,花雕,它们在等待机会分上一口食物。

    金玙站在不远处全程目睹了这场捕猎,深深地被她吸引住,锐利,勇猛,迅速,让人无法转移注意。金雕啄掉羽毛上的几滴血,锋利的喙将青麂腹部剖开,吃掉了里面的内脏。几只乌鸦试探地飞了过来,意识到没有遭到金雕的驱逐开始大口进食。

    可温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在四周转了转都没见到她。这里有金雕这样的猛禽,想必也会有诸多猛兽,就在他准备提着剑进入山林时,恰好出现温妟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夫君去做什么?”

    “我去找你,醒了没见到夫人,还以为你遇到了危险。”金玙上前一步,接过了温妟怀里抱着的树枝。

    厨娘知道他们要来山里游玩,准备了诸多炙rou要用的器物,如丳,两歧簇,盐,酒,酱汁,胡饼,镟炉等等。温妟在竹笥里拿出鸡rou,金玙生了火,坐在一块平坦的石上烤rou,二人开始了昼食。

    “这是会稽的枇杷,表哥在那任职,知道我成婚特地派人送过来的,夫君尝一尝。”温妟洗干净后送到了金玙嘴边。

    洁白如玉的果rou放进嘴里清香四溢,回味无穷,金玙赞了一声。桃花在侧,山景别致,引人沉醉。自从入职之后,他还未如此惬意过。

    温妟剥掉枇杷的外皮,再次送到了金玙的嘴边,比起水果,她更想吃金玙正在烤的rou。

    “夫君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她想了解自己。金玙断定后忍住心中的笑意,正色道:“读书,学剑,学琴。”

    “这样啊。”温妟面无波澜,与她家里的兄弟们并无不同。远处那只麂已被吃干净了,乌鸦一直在离她近的几棵树上徘徊,好想揪了它们的毛,黑得还挺漂亮。

    金玙递给她一串rou道:“夫人先试一试口味,我还是第一次炙烤林厨娘腌过的rou。”

    rou香飘了这么许久,即使不用细尝都能品出其中的滋味,更何况入口呢。果不其然,温妟眉目间都流露出笑意,怪不得林厨娘当时拦着她不让她自己做,术业有专攻,还好她没有班门弄斧闹了笑话。

    趁她一脸喜意,金玙企盼她忘了之前不愉快的那茬,问道:“夫人在老家与在长安有什么不同吗?”

    “老家天大地阔,养蚕种桑,骑马赏景,长安太小太闷,相差悬殊无法比较。”温妟不假思索,回答得理所应当:“而且那里有很多我的朋友,不喜欢冬季的素荣,吵吵闹闹的苍空和青云……”

    说起这些,她生动许多,又好似金玙初次见的那朵桃花,美不胜收。

    “素荣来信说蚕月正忙,没时间来长安看望我了,夫君不是要去地方上吗,我想到时候再见面吧。”

    酒足饭饱后,山里雾气也散了,太阳升入正空,热气渐起,二人便要启程回家了。这次换了金玙驾车,车舆里的温妟柔声说了几句,还未等好事的鸟儿们听清楚,金玙就已面红耳赤道:“光天化日之下不可。”

    “锐君,妙青要去哪儿任职?”章眷面朝草叶纹铜镜摘掉身上的珠串,她养了妙青这么久,心里舍不得,问:“在长安谋个差使不行吗,沛儿已经嫁到了荆州,妙青就在咱们身边又如何?”

    金锐手里拿着木梳轻轻地滑过章眷的头发,若不仔细是瞧不见她的白发的。

    “沛儿与妙青不同,沛儿嫁的是荆州的氏族,无论我出了什么事,她的夫家总能护她。而妙青,逃不掉就必须自己去承受,这几年让他去外面玩玩,别拘着他。”

    章眷望着镜中的金锐,他变了许多,新婚时他还是位笑意永远挂在脸上的翩翩佳公子,如今笑容却难得一见。从春风到寒冬用了二十年,她看着他初入仕途,一步步位高权重,金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看着无限风光,可登极六年的少年皇帝不知有多恨他的这位丞相老师,王权旁落,天子的雄心壮志都必须搁置。

    “留不了长安,离着近一些也好。”

    “不远,是棠邑,隶属山阳郡。”

    章眷转过身,接过木梳,问道:“是鲁君观鱼的那个棠邑?那里应该不错,我记得素王的三个弟子都是棠邑人,民风淳朴,风景秀丽,君选的这个地方的确适合我们妙青。”

    二月二十七

    今日是新妇回门的日子,温府离家很近,加之温妟又是回父亲家,镇定从容地睡到了辰初。反观金玙就有些慌乱了,温妟还是睡梦之时,他便起来穿衣裳了。他曾见过温父,不苟言笑,不知在家里是什么样子。

    温妟曾祖父曾任三公之一御史大夫,自他之后族中入朝做官之人甚多,加上她的曾祖父清流雅望门生众多,温氏遂成了山阳郡的名门士族。温妟的父亲温容此时任廷尉史,掌决狱、治狱。

    车轮滚滚,最终停在了温府。温府占地很大,为三进三出的院落,有仓楼,鸡埘,菜畦,起居处的内院三侧均为庑殿顶的三层楼房。

    金玙随着温妟默默跨过门槛,心想这相当于三个他家了。

    还未走到正厅,就有一仆人疾走过来报信。金玙落后温妟一段距离,未听清仆人在说什么。温妟让传话的仆人走了,转而对金玙道:“父亲被上司叫走了,说日暮就回,让我们等等他。”

    金玙点了点头,反正府中也无事做。家里的仆役都在为他去地方任职做准备,回去反而添麻烦。

    当天边一片彩霞时,温容到家了,换过常服就来正厅见新人了。

    “大人回来得正好,晡食刚做好。”

    他的食案上摆盛有清酒的二升漆卮与酸菜,中间放了可以加温酱汁的小火炉,右方则是温容心心念念的蒸鸭rou。这道菜还得他女儿来做才是正宗的味道。

    温妟同金玙向温容拜伏在地正式行礼后就离开了,她还有事要做,种的花花草草和蔬菜还没好好看看呢。温容也知道自家女儿一日一食的习惯便放过了她,独留金玙如坐针毡。

    一人一席一食案,外舅与女婿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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