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生子合集_玫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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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 (第3/3页)

林衍舟也看见了,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速收缩了一下,几乎不能呼吸,他搂着江淮的手骤然收紧,中弹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男人现在竟然红了眼眶。

    他能怪江淮吗?他不能。一切以任务为重,人命要往后排,林衍舟怎么不懂。于是看见被疼痛折磨成这个样子的江淮,他只好怪自己。

    莫凯叼上一根烟,没有点着:“这不能拖了,老林,你喂嫂子点葡萄糖。”

    莫凯握住玉势,一点点的旋转着往外拔出,可尽管这样,还是让xue口撕裂的更多。没有了阻碍,江淮感觉孩子使劲的往下窜了一大截,带动着自己的整个脊椎疼的要命,几乎快要断了。

    林衍舟把葡萄糖点在江淮被咬的满是唇印的嘴唇上,纤长的睫毛一眨,几滴泪掉在江淮的脸上。

    他还记得大学校园里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图书馆,那时候的江淮是少年人的模样,冷着一张脸,拍了拍林衍舟的背,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同学,这个位置有人了。”

    阳光在江淮身后撒过来,衬得江淮本来就像白瓷一样的皮肤几乎透明,那时候林衍舟就在心里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可是现在自己怀里的江淮却狼狈到了极点,和好看半点关系都没有。江淮的脸被汗水和雨水弄得脏兮兮的,惨白着失了血色,畸形的硕大的腹部垂在江淮的身上,江淮瘦了,随着阵痛绷紧肌rou使劲的时候,林衍舟甚至能看见江淮的肋骨。

    江淮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林衍舟哑着牙没有发出声音,泪却掉的更多,当时为什么不让江淮打掉这个孩子?

    江淮努力扯出一个笑,尽管难看至极:“你别哭啊……呃……”

    前面太长时间的疼痛已经让江淮失去了力气,他努力的配合着莫凯的指挥在宫缩的时候屏息使劲,可是他太累了,随着越来越大的雨,他觉得自己的力气似乎是顺着体内不断流出来的血一起流失走了,只觉得自己冷的要命,忍不住闭上眼。

    胎头已经在xue口若隐若现,可是江淮却失了力气,宫缩的力度也开始减弱。莫凯皱着眉,脱下队服披在江淮身上:“老林,你扶嫂子站起来,走两步,再这么下去不行的。”

    林衍舟架着江淮站起来,江淮的腿软的要命,整个人的力量都靠在林衍舟的身上。在重力的作用下,肚子下降的弧度更大,江淮本来白嫩的肚子上已经充满了各种疼痛时划出的红痕和血迹。抬头就在两腿之间,江淮只能叉开腿迈步,走了两步随着腹中的阵痛双腿一软,竟是朝着前面跪下。

    林衍舟眼疾手快地扶江淮,可尽管这样,膝盖撞击在地面上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响,听上去就揪心。莫凯从医药箱里拿出催产素,给江淮注射了一些:“嫂子,会有些疼,你忍忍。”

    江淮跪在地上,肚子几乎要碰到地面上,林衍舟在前面抱着江淮,一双眼血红,恨不得替江淮受罪。

    催产素很快生了效,腹中的疼痛变的如狂风骤雨一样剧烈。之前的疼痛中,江淮还能依稀感觉到孩子下降的方向,可是现在江淮疼的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无暇再去想别的。

    江淮一次次扬起脖颈时的呻吟声像是一把重锤一样敲打在林衍舟的心上,林衍舟不敢低头,平时看惯了流血和受伤的他这会却看不得江淮身下不断漫开的血红。他爱着的骄傲的江淮,在雨中,在破旧的街道里,痛苦着,呻吟着,承受着生产的痛苦。

    他明明如玫瑰一样耀眼,应该在温室里,骄傲的昂起头颅,不该在这异国的荒无人烟的雨棚里,被非人的痛苦折磨。

    莫凯喜悦的声音响起:“头出来了!”

    江淮只觉得冷,几次想闭上眼都被林衍舟的声音吵醒,林衍舟的声音带着哭腔,沙哑的像吞了一把刀子。江淮用满是糨糊的脑子思考了一下,这好像是第一次,他见到林衍舟哭。他听不清莫凯说了什么。只感觉到莫凯上前用手大力的按压自己的腹顶,江淮被弄的想吐,咳嗽的声音都变得无力。xue口的孩子在向外走,江淮随着身体的应激反应使劲,只感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林衍舟和莫凯的声音变得模糊,江淮终于闭上了眼睛。

    江淮再次醒来是在镇子上的医院,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醒来的时候浑身都痛,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林衍舟,是莫凯。莫凯无精打采的趴在一旁玩手机,异国的信号差的要死,他烦躁的狂点几下屏幕。他想吸烟,可医院不让抽烟,只能叼着一根烟过过嘴瘾。

    看见床上的江淮醒了,莫凯放下手机,“嫂子你可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你要再不醒我都怀疑林哥要把医院拆了。”

    江淮嗓子里像是有小绒毛一样干的要命,他指了指旁边的水壶,莫凯给江淮倒了一杯温水,江淮润了润嗓子。坐起来的时候拉扯到后面,引起丝丝拉拉的疼痛。

    睡了太久,江淮的声音哑的像砂纸一样:“衍舟呢?”

    莫凯回答:“出去买东西了。”

    看江淮醒了,莫凯就去把孩子抱过来给江淮看看,是个粉嫩的小姑娘,过了三天的时间,那皱巴巴的小脸变得光滑平整,本来哭闹不止的小姑娘一进到江淮的怀里就停止了哭声,瞪着滴溜溜的圆眼睛看江淮。

    江淮鼻子一酸,根本想不到面前这么小的一个粉团子竟然折磨了自己那么久。

    病房的门被打开,林衍舟回来了,莫凯识趣的带着粉团子出去了。

    午后的阳光洒下,铺下一地金黄,江淮贪婪的看林衍舟的眉眼,像是要把这缺失的三天补回来一样。林衍舟手里捧着一大丛玫瑰,金黄色和火红色在这个一米八几的凌厉的男人的怀里跳跃着,竟然意外的和谐。

    林衍舟突然说不出话,江淮昏睡的三天时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盼着江淮早点醒来,他有无数的话想和江淮说,可是现在终于看见江淮醒了,又觉得那些话都堵在嗓子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是江淮先笑了起来,江淮瘦了一圈,笑起来平时清冷的眼睛弯弯:“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花店?”

    “我开车到附近的玫瑰花田,求了好久,那个老伯才让我采的,我用报纸自己包了包。”林衍舟说着,把玫瑰递到江淮的怀里。

    玫瑰还带着泥土的芬芳,江淮叫不出怀里玫瑰的名字,只觉得玫瑰火红的颜色让单调的病房都变得有了色彩。他脸一红,两个大男人谈恋爱很少追求这些小姑娘喜欢的浪漫,他小声嘟囔,“都快三十了,还搞这些玩意干什么……”

    林衍舟直视着江淮的眼睛,江淮觉得那眼神里的炙热快要把自己烧着,许久,林衍舟俯下身,虔诚的亲在江淮的额头,说:“你永远值得一束玫瑰。”

    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出自聂鲁达《二十首情诗与一首绝望的歌》,原句是Enmitierradesiertaerestúúltimarosa.

    *小林送的是狂欢泡泡,超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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