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狗离了主人会失魂落魄 (第1/1页)

    我把用过的纸巾扔在我哥车上，拽起书包往外走，刚开始还能保持正常，很快就一瘸一拐。

    临近电梯前我还往黑色奥迪那边看了一眼，我哥不知道是捂着头还是捂着脸，坐在亮着灯的车里一动不动。

    可怜的小狗。但我今天不会再哄他了。

    屏幕显示的楼层数字逐渐攀升，像卷尺拉开的数字，1、2、3、4......最后停在14，门开了，我走出去，走廊没有碰到任何人。

    开锁进屋，甩掉鞋子和书包，原本下一步动作该是瘫到沙发上玩手机，但这里太黑，没我哥在好像就完全没了人气。

    现在应该先开灯。所以我按下按钮，就发现柜台边多出一个相框，相片上印着两个人，笑容温柔的我哥和面无表情的我。

    照完的合照永远存在我哥那边，因此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样不上镜，和我哥比起来我就像他身边怯生生又僵硬的玩具。

    四年前的照片，已经是最新的合照了。

    这是我哥研究生毕业时拍的照片，又土又丑的学士服套在他身上也十分好看。那天他带我去逛他的大学，我见到他的很多朋友，他的朋友向我热情地打招呼，我忘记当时是怎么回复他们的了。

    那晚本来我哥和他的朋友们要聚会，但他拒绝了他们，说要带弟弟去吃饭，不然该饿坏了。

    他那时候都会记得到饭点我很容易饿，可现在就不记得了。

    我摸了摸木制相框。

    我哥原来在半个月内这样想我，把我以为早就消失的照片都摆了出来。可他既然想我，却又不愿意打电话给我。就像在车上既想上我，都捅进去大半还能临时刹车，然后跟我说对不起。

    真是一个身体力行的矛盾者。

    肚子饿得咕咕叫，感觉我哥一时半会儿不会上来了，我打开冰箱找出最容易烹饪的面，抓了一把扔进烧开的锅水，想了想，又加了第二把。

    面条在热水中扩散、起伏，我百无聊赖用筷子扒拉它们，耳边好像出现先前车上荒唐的声音，我和我哥粘腻的亲吻声，他手指抽插后xue的咕叽声，还有我带着鼻音的求饶声。真是丢脸。

    这是我长这么大来第二次求我哥。

    第一次是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看到我哥，他站在我床边盯着我，我忘记前因后果，也忘记他那时的眼神。总之我伸手去拉他、摇他，求他别赶我走也别把我送给别人。

    我不知道我哥还记不记得这件事了，毕竟已经太过遥远，像年久失修的房子都该被拆除，它们不一定能在我哥脑中成为一直存在的危房。

    咕噜咕噜，面条浮了上来。我拿出两块碗捞出它们，多的那碗摆在对面，少的移到自己身前，埋头吃了起来。

    没把我哥那碗放进保温箱，他爱回来不回来，回来迟了就吃凉的吧。活该。

    面条没什么味道，想起来自己没放调味料。不过无所谓了，就当是吃清淡的东西，填饱肚子就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过了半个小时，我吃完了坐在饭桌发呆，门口传来钥匙插进去转动门锁的声音，我哥拎着个小袋子回来了。

    那白色的小袋子晃悠晃悠，飘到我面前。我抬头看我哥，想着他在车里是怎么解决难以忍受的生理反应，并没有先开口。

    我哥看到桌上的碗，愣了一愣，然后叫我一一，问我还生不生气。

    我说我不生气。

    我哥就问我还疼不疼。

    我说不疼了。

    我哥也许还想问我饿不饿，但他的视线落到我面前只剩清汤白水的碗上，就抿起嘴了。过了一会儿，他问：“讨厌哥了吗？”

    他压着我cao进去半截的时候非常讨厌，从车里下来走回家的路上很讨厌，进门看到黑黑一片的时候有点讨厌，发现相框后就不讨厌了。

    所以我说：“不讨厌了。”

    我哥沉默了，他盯着我，可能不相信我给出的任何一个答案。他也许想试探我是不是真的不讨厌了，就说要帮我上药。

    我的视线落到桌上的白色袋子上。原来他这么久不回家，是去买药了。

    可不管怎样撅起屁股让我哥用手指帮我上药就是一件丢脸的事。

    “我自己来。”我说。

    我哥的脸马上就垮了，但看得出来他还在强颜欢笑，他说“行”，然后低头扒拉起早就糊成一团的凉面。

    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过分，不应该骗他，也不应该故意说那些话，我不知道小狗离了主人会失魂落魄成这样，早知道他会，我就回家陪他了。

    我注视我哥半晌，和他说：“我没生气，还有点疼，但是真的不讨厌你了。”

    我哥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凉到了，他头也没抬，闷闷说：“一一，你不叫哥。”

    好吧。

    “哥。”

    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