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2/2页)

轻把往事拂去，以后便落得一身轻松。

    御岐罗手指抚摸着羽泽的脸颊，节奏逐渐变慢，他轻轻说道：“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里包含了很多，其中就有当初风间凛指名要的新娘是拥有巫师之力，能够通过卜天石看到预言的御岐罗，而不是身为beta无法继承巫师之血的羽泽。

    更是作为一直用爱守护弟弟长大的哥哥，眼睁睁看着弟弟在一片没有爱的贫瘠之地里成长的心痛。

    羽泽摇摇头：“不重要。”

    过去都不重要，他只关心现在的和将来的。

    穹顶广袤，压下一片沉寂的墨蓝，点上了几颗零落的星星，紧接着从半空中开始滴滴答答，雨水便打湿了檐下两人垂落在外的衣衫。

    雨下的柔弱而缠绵，从前羽泽觉得压抑，今天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欢快。

    他拉起哥哥的手：“来玩！”

    庭院里建着大片绵延的池塘，池塘上方卧一座呈“之”字回旋的木桥，此时池塘起了雾，随着天空不断降雨、大雾缓缓从桥底升起。

    仆人点亮悬挂在各个角落的纸灯，他们是跟着御岐罗从大茨原来的，自己人，边点火边看自家两个少爷在雨中撒欢。

    “瞧他们，跟小时候多像。”

    “噫！小时候可比这淘气，两个活祖宗。”

    “是吗？御岐罗大人也是？那可想象不来！”

    几人围在一起咯咯笑。

    “那时候是还小呢，现在看看，多漂亮的两个孩子……”

    说到现在就要紧跟着将来，想到将来他们不约而同地静下来，默默许久，留下通明的灯火，各自散开。

    “哥哥猜我的尾巴在哪？”

    羽泽借着漫天缭绕的大雾跟御岐罗玩起抓尾巴的游戏，谁先被抓到谁就输。

    御岐罗贴近他的身体，边摇头：“不知道。”

    下一秒手就伸向羽泽的后背。

    羽泽大叫着跳向一边，雨水让他脚底打滑，一个趔趄就要跌入池塘。

    “小宝！”御岐罗及时揽住他的腰，怀里的人却趁机一把抓住他垂在股间的尾巴，笑嘻嘻地抬脸，“尾巴在这。”

    御岐罗的心跳还未静止，看着羽泽近在眼前的小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大雾里依旧纯净到发亮。

    他捧起羽泽的脸：“那我当然输了。”

    说着在对方嘴唇落下比雨水轻柔的吻。

    羽泽收敛了笑容，眼睛缓缓眨动，盯着头顶那张和自己该有六七分相像的脸，被雾缠绕到有点模糊。

    他半天张嘴：“我还以为……你要咬我呢！”然后一口咬在御岐罗的下唇，“还给你！”

    夜色彻底笼罩了下来，黑蓝中弥漫着稠白的浓雾，浓雾里闪烁着大片火光的倒影，被越来越缠绵的雨水时不时打散再聚齐到一起。

    羽泽追着御岐罗的尾巴玩累了，倒在御岐罗怀里，跟着对方的步伐被带着一点一点向前走。

    大雾里徐徐穿行着两道抱在一起的黑影。

    “哥……”

    “嗯？”

    “你是我哥吗？”

    头顶传来笑声：“如假包换。”

    羽泽安心地点点头，把湿漉漉的脑袋埋在他同样湿透的胸膛。

    “哥，等回家了，我每天都陪着你和母亲和奶奶好不好？”

    “好。”

    “你倒着走千万别把我带到水沟里好不好？”

    “好。”

    两人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同时勾起嘴角，羽泽感觉额头湿哒哒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他哥又在亲他。

    他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这一次回答变得没那么及时，迟迟道：“等该回去的时候。”

    羽泽一下抬起脸：“那是什么时候？新月祭结束以后？”

    御岐罗停下脚步，说：“等你正式跟风间寺和离。”

    “难道你这次来不是帮我办这件事的吗？”

    “小宝……和离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首先要两方氏族的家主意见达成一致，可是你知道大茨原近来星盘不顺，奶奶和一众长老必须留守在本族坐镇，暂时还不能顾及到这边。”

    御岐罗手指安抚地摩挲羽泽的脸颊：“再等等，好吗？”

    羽泽瞪大眼睛：“等多久？”

    御岐罗诚实回答：“不确定。”

    “你骗我！”羽泽一把甩开御岐罗的手，身体哆嗦着向后退，“你没想着要带我回去对不对？立花必须要有一只狐狸留在狼群，那只能是我对不对？”

    御岐罗站在大雾里，声音低沉：“不对。”

    “小宝，事情很复杂，你先听哥哥跟你说……”

    “一点都不复杂！”羽泽用湿透的袖子抹了把眼泪，冲他哭喊，“你一点都不爱我！奶奶也是母亲也是！你们根本把我忘了……”

    羽泽不顾御岐罗的呼唤，跑向与他相反的方向。

    他在越走越深的大雾里跌跌撞撞，一会撞上围栏一会脚底打滑，心情也随之沉落谷底。

    倏地他撞上一堵高墙。

    坚硬的身体撞散了他的眼泪，他吃痛地抬起头，雾色中显出一张神情冰冷的脸庞。

    风间寺打量他一圈，语气不善：“你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