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新娘 (第1/3页)

    陈丹玄确实在很认真地与陈藜芦谈恋爱。

    他曾经交往过不少女生，然而丰富的情感经验虽然使陈丹玄掌握了很多技巧与把戏能讨得恋人欢喜，他却从来不会将那些虚假的玩意儿用在陈藜芦身上，也没有哪一任能比陈藜芦更让他上心。

    或许此时的陈藜芦对陈丹玄来说不仅仅是爱人，还是他从小陪伴到大的弟弟，所以面对陈藜芦，陈丹玄偶尔也很矛盾。他一边在令人欲罢不能的性事上粗鲁地对待陈藜芦，更对其有施虐倾向，又一边在床下认为陈藜芦值得更好的呵护，因此对陈藜芦几乎有求必应。

    天使与恶魔的共生关系在陈丹玄身上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京城十月，金黄落叶渐渐装点满城，纵横交错的道路由原本沉闷的灰白黑转眼间成了夺目的黄。

    距离陈丹玄向陈藜芦表明心意已经过去一周之久。

    这段时间里，陈丹玄除却上班都陪在陈藜芦左右。没有任何人的打扰，两人惬意地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

    一切安稳得让陈藜芦不禁以为自己之前遭受的家族惩罚还有经历的肝肠寸断只是一场梦，几次午夜惊醒，他望着身边陈丹玄的睡颜，依然觉得不真实，于是陈藜芦每天活得即虚幻又期待。

    虚幻于生活的美好，期待第二天睁开眼时便能看到自己的爱人。

    连绵不绝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整晚，清晨，路边的积水还未干透，空气中藏着的湿气与泥土清新不知不觉糅杂在一起。

    陈丹玄站在医院的诊室里望向窗外，漆黑的眼瞳似乎藏着什么浓重的心事，阴郁得骇人。又低头看了眼腕表，还不到八点，他疲惫地按按鼻梁，与换班的同事交接好事情后，下了班。

    上午阳光正好，陈丹玄驱车载着陈藜芦来到了城区里有名的胡同——东交民巷。因为与陈家如今的宅院只隔了几条街的距离，对他们来说附近的地方都不算陌生，而且过去上学的时候，两人也会有事没事来逛上一圈。

    陈丹玄问陈藜芦要去哪里走走时，并没有猜到陈藜芦会说出这里。他以为对方会有所顾忌，担心被家里人看到，却不想陈藜芦望向他，笑着回道：“没关系啊，反正现在有哥陪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陈丹玄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一刹他心里的感觉，好像原本平静的万里汪洋被一阵狂风刮起浪涛，汹涌的海浪一下接一下拍打岸边的黑色礁石，让他口干舌燥。

    周围是慕名来景点打卡的游客，陈丹玄在来往的人群中站立，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陈藜芦。对方毫不掩饰的笑颜与眸中的浓郁深情似乎成了上世纪的旧照片，发黄的滤镜带着历史的沉重，与脚下的老街巷一起穿越了时间，回到了怀念的过去。

    陈丹玄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场景，可他翻遍了所有记忆，都没找到与之相符的片段。

    恍惚间，陈丹玄想起宋代学者邵雍曾经说过：129600年后，所有的事物都会“重演”一遍。

    那么是不是在人类计算不到的世界里，他与陈藜芦已经成为过一次兄弟？他们同样挣扎在世人的目光中，背弃了兄弟的名义在一起相爱过？

    悬而未决的疑问太多，陈丹玄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件开始想起。

    恍惚间，垂落的手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掌温柔握住，眼前属于陈藜芦的笑重新变得色彩鲜明，“哥，走吧，我们散散步！”

    掌心中细瘦的手指宛如剥干净的竹笋，清秀的指节是一处处笋节，又像温润的玉石，陈丹玄控制不住地细细摩挲。

    陈藜芦纵容陈丹玄的小动作，他转过头假装无事般去瞧道路两边上世纪遗留的欧式建筑，扬起的嘴角比半空中的秋阳更明媚，加深的弧度是他对这场恋爱的表彰。

    过了一会儿，陈藜芦感受到陈丹玄的手用力收紧，随后对方的手指强势地挤进他空落落的指缝间，填满了空隙，也填满了陈藜芦的整颗心脏。

    羞怯的十指大胆地交握贴近，密不可分的模样成了引旁人或侧目或艳羡的一往情深，陈藜芦低下头笑得腼腆。

    两旁的街道巷陌是金黄与异国风格建筑，交错的古树见证了百年的悲欢离合，洋胡同里每一处角落均浸染了时间的魅力，足够成为让人驻足的取景地。

    拍照的人络绎不绝，旧使馆外的红砖是深沉斑驳的铁锈红，邮政局旧居的灰白砖瓦是另一场异域情迷，到处都与过去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分别。陈藜芦与陈丹玄像叛逆的情侣，紧紧牵着彼此的手，逆着人流自西向东往前走，停在了很受欢迎的圣米厄尔教堂前。

    小巧玲珑的教堂没有失去自己的特色。哥特式的风格，坐北朝南，教堂顶的两座锥形尖拱仿佛保护神圣米厄尔手中击败恶魔的利剑，高高伫立的十字架无时无刻不在守护着信徒。

    一对年轻的爱侣正在教堂的门前拍摄婚纱照，陈藜芦站在路边不远处，面带微笑地看着摄影师耐心地指导他们摆出好看的姿势，目光里满是羡慕。

    没有人会拒绝在教堂前展示爱意，神总会接受各种各样的爱，也总会宽恕一切。

    即将成为新娘的女孩儿妆容精致，笑得粲然，身上洁白的裙摆在秋色中是另一番动人纯净。她的身边，穿着铅灰色礼服的未婚夫也笑得明亮。不知道摄影师说了句什么打趣的话，两人一起弯起眼睛，互相对望。

    真好看。

    陈藜芦神色恬淡，将视线落在那名脸颊扑了淡淡腮红的漂亮女孩儿身上，当看见对方手中的淡雅捧花时，他的心脏莫名悸动了两下，下意识握紧了陈丹玄的手。

    婚姻啊……他此生都不会得到吧？

    感受到陈藜芦的沉默，陈丹玄悄悄转过头，一双墨色的瞳孔很快聚焦到陈藜芦专注的侧颜，他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神又变得躲闪。

    重新看向前方，陈丹玄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上次来是高中了吧？”

    陈藜芦回神，点点头，“是啊，一晃过去十二年了，好像没什么变化。”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不可割舍的回忆。

    “我记得高中每次放学，你都会带我来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吃点东西再回家，美其名曰要补充能量，其实是怕爷爷安排的任务吧？”陈藜芦玩笑地瞟向陈丹玄，表情带了揶揄，刚才心里几分忧郁随之消失不见。

    陈丹玄眼角多出几条笑纹，他低头吸吸鼻子，“你还说，小时候爷爷经常布置各种各样的事情给我们，你总是乖乖地听话照做，我若不带你逃着点儿，估计会累死。”

    陈藜芦没反驳，继续与陈丹玄向巷里走去。

    十多年前的甜品店早已不见了踪迹，同样的位置被一家小型的古着店取代。因为地理位置不显眼，此刻来店里的人没有很多，只有零星几名探店的女生。

    店面的大玻璃将屋内的场景映出来，陈藜芦好奇地走进去，好奇的表情像走进迷宫的孩子，对各处充满了兴趣。他发现店里不仅售卖各种复古或个性的衣服，还有许多造型奇特的首饰饰品挂满了一整面墙。

    陈藜芦对衣服的欲望不算大，便将注意力放在少有关注的配饰上。

    他慢悠悠转到另一侧，顺着黑色绒布板上一串串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