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 (第1/2页)

    前夕

    跟着小小一声噗通，掉入了水里。

    红sE小斗鱼回到了熟悉的环境，牠愣了一下，晃了晃头，在盛满的陶瓷汤碗中若无其事地游了一圈。

    直到看见这一幕後，小卷才终於松了口气。

    她瘫倒在书桌上，身後是跟着她从街上一路回到房间里的雨水痕迹，她全身Sh透，此时还大把大把地滴着水珠。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连双手手指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割裂伤口都没有余力处理。

    当听见鱼缸破碎的声响後，她什麽也没多想，就在一地的碎玻璃中将小鱼徒手翻了出来，幸好还隔着一层塑胶袋，虽然因从高处摔落所以也已经爆炸开来，但鱼只本身并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

    她流淌着满手的血水，仔细地把所有碎屑摘除後，才赶紧捧着小鱼，跑回到家里。

    虽然这一切，这只幸运的小鱼可能至今为止都还没有意识到。

    小卷在桌面上趴了许久，在几乎已经要昏睡过去之前，手机却突然响起。

    惊醒了起来，她从口袋里将泡着水的手机拿出，要接通时才发现，萤幕竟然已经坏了。

    没有选择，她只好先照着习惯往接通键该在的位置上按了下去。

    「唔－－」

    那瞬间，一声贯耳震脑的巨响从另一端轰炸了过来。

    小卷赶紧松手，感觉被人拿铁鎚重重地从头顶上砸下，晕眩之中，她听见手机掉落在地後转成了嘟嘟声，接着，便是余力无存的沉默。

    她叹了口吁，又倒了下去，而在直到几乎阖眼之前，却又被全身Sh入皮肤底下的寒冷给刺醒过来。

    於是只好在耗弱的JiNg神状况下，发着颤抖，半蹲半跪地把自己的身T往浴室里推进，每一步都像是被极地的冰风暴给扫过一遍。

    衣服虽然Sh透得黏附在身上，寒冷又难受，但她没有先脱下，而是凭着本能直接进了浴缸里。一转开水，随即冲下的冰冷却与现在的T温没有相差太大，而甚至能因此徐缓地感受到逐渐的升温加热。

    幸好并没有煎熬太久，在身上冲淋的水温成了一阵暖流。

    小卷她瘦弱的身子终於不再受折磨。

    滚滚的蒸气开始包覆住她，自浴缸中盈溢而出。

    她抱着膝盖坐在莲蓬头底下，原本蓬松的长发狼狈地披覆在身上，衣物仍然紧贴着身子，但已经像是暖和的棉袄。

    闭着眼，她冷静了下来，恢复了点JiNg神。

    然後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想念在失落国度时的海cHa0。

    那是种沁凉，却令人安心与习惯的温度。

    但就她睁开眼後，才发现自己的x前，那在旧船港碰触Ai里过後就一直隐约作痛的位置，发出湛蓝sE的光芒。

    那是一枚图像文字，记忆犹新的那一幕在此时浮出了海面，在回安教会的小房间里，身旁是明旭和黎恩牧师，而三人中间，是那份古老的手稿。

    而现在小卷发现，无论是回想中零碎的一瞬之间、或是x前的这枚千真万确，自己竟然全部都能够看得懂。

    「Ai里，为什麽你不愿离乾燥的陆地远去？为什麽仍要呼x1烫人的空气？」

    当缪纱的声音从Ai里的世界永远地消逝了以後，许久、许久，终於，又有人愿意再和她说话。

    但她没有回应对方，一直都没有。

    她就只是抱着膝，彷佛过去一直以来蜷缩在墙角或被窝里的模样，任凭自己漂浮在没有任何活物的回安镇上空。

    天sE依旧，即便时间不断流动，在遥远的海平面上，那道轻灵地彷佛缥缈幻境的yAn光从未移动过照S的角度，就像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是一模一样的光景，似乎时间在这永远都会是冻结的状态。

    这里的回安镇很安静，虽然布满海cHa0侵蚀的痕迹，但少了那些在过去以来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吵闹和惊吓、听不见人群的喧哗、吆喝、讨论、嘲笑，听不见回安中学和车站的钟声。

    如果能一直如此地静谧、能一直浸泡在深海之下，那麽这个世界，她愿意待下去。

    只是就像小卷所说的那样。

    不，这里并不是回安镇。

    回安镇也不是这里。

    「Ai里，是什麽让你还眷恋着那个使你受伤的世界？」

    但对她自己而言，内心深处的渴望与真正该属於自己的声音，却彷佛都沉没在混浊的沼泽之中，无法辨识、无法理解、也让人拒绝m0索。

    不过这道取代了缪纱，显得更加古老且睿智的低语，在Ai里的身旁从不停歇地环绕。

    Ai里总觉得她似乎已经看穿了自己、看见了泥底那颗遗落的宝石，却因为不能理解而感到纳闷。

    「我不知道。」Ai里终於回应了对方。「明明我已经什麽都没有了，我没有家人、没有归属，现在连唯一的朋友都没有了。」

    「但你的内心仍然有份执念，那像漩涡一样禁锢着你。」

    「......是复仇吗？是他们杀了缪纱，杀了我的朋友......」

    Ai里想起了那一幕，当叉尖从陌生的人影手中直直朝着自己而来时，是缪纱张手挡在了她的面前，使贯穿身T的鱼叉只得无奈地停下，在最後仅仅就只是划开了腰间而已。伤口仍然疼痛，却已经癒合，留下粗糙的疤痕。置身这片深海之中时，无论是身T或心灵上的创伤，一切都能够被治癒、被抚去。

    甚至是仇恨。

    「不，不是......」她说服了自己，并看向自己曾经染血的双手。「我已经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任何一道伤口都是全新的，Ai里。」低语在她面前，凭着海流逐渐成形。「不能取代谁、也不能被谁取代。」

    那轮廓相较於像是公主的缪纱来说，更容易让人直接感受到彷佛如王后般的气质。更加华美的鳍翼、更加优雅的仪态。

    王后来到Ai里面前，俯下身，轻抚着她那悲伤的脸庞。

    「结痂的疤、淌血的创，无论是在海面哪一端，我们所受的伤已经太多、太多了。」

    这一瞬间，底下的回安镇突然成了一片火海。

    就如同昨日在梦中所见到的景象，而亦同的，Ai里的手中也汇集了一把钥匙，在他们的面前，更是出现了那一道透明的巨大拱门。

    接着，尖叫声如沸腾的滚水般在一瞬之间轰涨了起来。在原本寂凉的街道上躺着一具具的焦屍，无数烧蚀入骨的手臂在建物的破窗之中挥舞，一张张狰狞的脸孔呐喊着惨烈的哀嚎，而此时放眼望去，整座城市已经完全陷入绝望，没有任何人有余力拯救它人，每一具生灵都是受害者，每一声凄厉都得不到回应。

    但王后却轻轻牵起了Ai里的手，帮助她握紧了手中的钥匙。

    「你可以拯救他们，Ai里。」

    Ai里却犹豫了下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底下的炼狱完全都无法打扰到她，而她便也就只是默默地看着。许久过後，她仍是没有任何的决心，只是愣愣地问道。

    「......打开门，让他们进到我们这的世界吗？」

    「不，Ai里，不能够这麽做，深海的压力会碾碎他们，他们并不属於大海，我们没有办法拯救所有的人。」王后转过身，和她看往同样的方向。「但那些和你同样的，原本就来自深海、流着我们血脉的子民，你可以拯救他们。」

    在那些人之中，已Si去的、仍活着的，在有着极为稀少的数量里，开始点起湛蓝sE的光芒。

    「那些人应该要回到我们的世界里、回到这个属於他们的世界。」王后转回过头，看向Ai里x口中，那显然强烈得超过其他人的光芒。「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