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海·步雩】_【步雩】如你所愿(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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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雩】如你所愿(上) (第2/2页)

用另一个名字称呼“我”,无论是怎样的审讯、逼问、搜查,全部都……没有关系。

    体温隔着薄薄一层睡衣透过来,很温暖很温暖。步重华小心地绕过包扎的地方,在医院即使在同一间病房也有诸多不便,此时此刻他终于能将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拥进怀里。

    这竟然是他第一次清醒地、以这样亲昵的关系、和步重华同床共枕。

    吴雩微微僵住,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看向步重华的方向。那双眼底微光熙闪,所有的冲突、鲜血、枪声都归于此刻沉寂,有太多不能说的话最终化为炙热血气中仿若孤注一掷的深吻。

    修罗道上,奈何桥头,是去是留只需要一个理由。

    他看到步重华在黑暗中靠过来,手掌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疼得睡不着?”

    “……没有,已经困了。”吴雩含糊道。

    安静过几息之后,唇上被湿润的温热覆盖。他在这个饱含安抚的吻里逐渐放松下来。身躯从内而外泛起钝痛阵阵,既然已经提前出院,哪怕他疼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都不会再有一按铃就会有止痛药及时送到的服务。

    但没关系。还拥有这个怀抱,拥有这个吻就够了。

    脑海里纷乱的时光碎片携着只言片语纷飞而过,失望的话语有如惊雷掠过脑海。

    “我看你永远都鼓不起这个底气!”

    ……是的,至少在这个人面前,我还是鼓不起这个底气。吴雩绝望地想着,终于闭上眼睛。欺骗步重华一个人比欺骗津海市局和公安部要容易得多,但唯独步重华是他最不愿欺骗的那个。连日来的疲劳紧绷终于在此时此刻裹挟着复杂的情感稍稍退却,困意立刻便如潮水袭来。

    额角贴上一片温热,吴雩逐渐向那个怀抱沉沉睡去,呼吸无声绵长。

    “你要是决定了要留下来,想过怎么跟他解释了吗。”

    江停面前搁着茶,低头翻过一页。吴雩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补充道:“想过。但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我猜猜。你想的该不会是和盘托出吧。”

    “怎么。”

    “不怕他反手把你抓了?”

    吴雩发了下呆:“……如果是他的话,也行吧。”

    “最坏的情况。”

    江停手下刷刷写了两行批注,再翻过一页,顺便抽空点开弹出来的消息框,给某位近期患上严重分离焦虑症的严某人回了条消息。

    “解行。”

    “嗯?”

    江停的笔一顿。

    吴雩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勉强一勾:“是不是还担心我有身份认知障碍呢?”

    “……你没有的话,那最好了。”笔尖轻轻点了点屏幕,语气不见一丝波澜:“你需要把你认识阿归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然后自己去听录音,自己找错自己改。”

    那是上次出院前,江停来找吴雩的一个下午,几个小时的时间只为了这一件事。而这番说辞比吴雩想象得要更早用上,但是步重华的反应也如同江停所说一般,即便明显没有相信,但依然选择了对上层隐瞒。

    吴雩必须将最终的版本,即便依旧漏洞百出、也是勉强可以解释得通的版本刻在脑子里,无论步重华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提起,都可以那样告诉他,让他自己来判断“我”是谁。

    “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江停说:“只要你给他一个解释,无论真假,他都不会把这个故事讲给别人听。”

    吴雩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那有些若有所思和想起什么的样子,还有一些怀念和酸软。

    八卦是不好的,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吴雩试探道:“你……也骗过严队?”

    江停闻言一笑,摇了摇手里的笔。

    “选择性告知部分真相,可不能算我说谎啊。”

    那是一段有如一切尘埃落定后般安逸的日子。

    步重华手臂上的伤在出院前两天拆了线,吴雩则因为身体不好而延长了拆线时间。而由于手心也有伤口,吴雩每天的擦洗和换药都由步重华亲自帮忙完成,很快在步重华面前赤身裸体这件事就变得极为寻常;而步重华则只有手臂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最为严重,好在缝合得十分完美,愈合得也快,看起来不会留下特别难看的伤疤。

    每天他们都在沙发或者床边互相帮忙换药,偶尔在这之后步重华会顺势从后面低头亲吻那只小鸟;再环过窄腰,吻他的侧脸,极为亲昵地耳鬓厮磨一番。

    满是沉疴的身体和安全安静的环境让吴雩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容易陷入困顿,他的精神在回家后逐渐放松,做什么事都有可能困意上涌,往往刚被叫起来吃过早餐换过药,过两个小时就又开始频频点头。伤口恢复期不能吃海鲜,本身蛋白质来源就比别人短一半的吴雩能入口的东西又少了很多,步重华难得动用了曾家的资源让旗下的餐厅厨师每天到家里做病号餐。

    除此之外譬如家里每半个月会有家政人员上门做清洁、快递会先寄到局里过安检、摄像头安在哪里、备用的日常物品放在哪里,步重华甚至将家里的所有柜子抽屉和冰箱储物柜都打开给吴雩看了一遍。只不过除了固定的几个生活区域,大多数地方都干净得像是刚入住的酒店套房。

    毕竟作为一个有目标有理想有动力的完美主义工作狂,实在没办法要求他在工作加班之余能有多丰富的业余消遣和精神生活。

    结果就是步重华面临着自己马上要回去上班留吴雩一个人在家的情况,而除了书房那一书柜的专业书之外,能让吴雩纯粹用来消遣的东西约等于没有。即使对方表示极为满意,步重华还是当场下单了一个最新的游戏主机和时下最火热的几款游戏,并且准备联系室内设计公司把书房的办公桌改成双人用,同时得再给吴雩配台最新的电脑,卧室和客厅还要加装投影仪,或者干脆把二楼某个客房改做家庭影院,给楼上的健身房增加一个拳击用的沙袋和软垫。

    两个人面对着顶天立地的空置陈列柜同时陷入沉默,步重华像一个将猫领养回家、然后突然意识到除了生活必需品之外没有买任何的猫玩具、甚至连个像样猫抓板都没有的饲主,多少有些失职的懊恼。吴雩则若有所思,好像心里有什么地方被碰了一下。

    如果抛开金钱这类外在因素,他们似乎……是一样的。

    在那些不眠的夜晚,他在面对镜子里的解行,他就在床头看着小时候一家三口的合照。那种只有自己知道的回忆与经历,无人能体会、无人可诉说、无人共分担。

    或许我确实能帮他分担点,只要对他说“我是当年救你的那个小孩”。但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管曾经如何,那之后的发生的事情仍然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甚至于比起后来发生的事,这段小小的前缘才是更加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傍晚的阳光金黄璀璨,从侧旁倏然照入进来。步重华的头发在普通日常光下和旁人一般无二,只有在这种时候发梢会透出与众不同的金棕色。

    吴雩微微仰着头,看得些微入神。

    原来他除了满屋孤独和一腔执念,也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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