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想要两个 (第2/2页)

不来了。”男孩名叫阿兰，向另一个Omega叙述着过去一年多发生的事。他的眼中有漠然、嘲讽，但更多的是平静。

    “我也被带走问过话，很快就被放回来了。我不想回子爵府，又无处可去，那里的人也很讨厌我，大概像我这样的同类有不少吧。监护制度已经维护不下去了，帝国政府给我们发了临时身份，可以去其他州镇的亥尔定居点，也可以留下。留在这里的话，每个月去警察局报道就好，也能找工作了。”

    但是，语言文化不算太畅通的他们很难在异国他乡立足，很多亥尔人选择回到了定居点。

    “过去的事情，像梦一样。”阿兰说道。

    是啊。那些旧贵族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想到能在短短几个月之间被狠狠扫荡，很多古老姓氏再无继承人，甚至把罗子渊也牵扯了进去。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谈旧贵族案的事。

    “你当mama了吗？”阿兰注意到闻青禾鼓起的胸口。

    “嗯，孩子在家里，五个月了。”

    “真好啊。”阿兰垂下眼睛，眼中有一丝忧伤。

    “你身体还好吗，晚上住在这里吗？”闻青禾问道。

    “嗯，还好，就住在这里。”阿兰说。他大概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接触Alpha了。“闲的时候，会练练写字，有时候也会到附近公园教小孩吹笛子。其他很多工作还做不了，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现在还没有从厉洋的虐待的阴影中走出来。虽然亲手推动了将对方送入牢房，但报复的快感无法完全抵消伤痛，也许等到他有勇气主动爱人的那一天，才算从伤痛中恢复。阿兰在平原州认识的人不多，闻青禾帮过他，还是个Omega，所以他难得地感到了放松。

    “对了，”阿兰突然想到了之前见面的占卜结果。“你要等的人，见到了吗？”

    “……见到了。”

    阿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犹豫的样子。

    “是有什么疑惑吗？”

    “有。”闻青禾承认道，这些疑惑可以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但简单来说，他认为是自己的三心二意造成的。这给了他深深的负罪感，仿佛每一次选择都是错的，选择了这个便伤害了另一个。

    “可怕的是，每一次选择前，我都十分坚定，最后不得已地伤人伤己。”他自嘲道，“其实遇到了相同的情景，再选一次，我还是会做与当时同样的选择。”

    阿兰看着他，“那么这一次，你心里也有答案了吗？”

    闻青禾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了隐约的声音，于是点了头。点头的时候，答案似乎更加清晰了。

    告别阿兰后，闻青禾把对方给他的苹果拿上车。夕阳洒在城市头顶，深秋的气息十分舒畅，让Omega舍不得立刻回家了。眼看保姆没有给他打电话，他便决定在附近街区难得地走一走。

    这次散步漫无目的。他裹着外套缓缓而行，专找阳光晒得到的街区，买了两三包特色的点心和熟食。就这样走着走着，眼前浮现出一栋熟悉的灰色二层小楼，绕到正面一看，竟然是楚啸南工作的小诊所。

    这个诊所他只来过三次，两次是罗钊入狱之前，一次是罗钊入狱后楚啸南骗他过来的。之后他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楚啸南出事后，闻青禾怕受刺激，对这个血案现场避之不及。三次拜访都是从另一边巷子的正门进入，他对诊所背面的样貌毫无印象。

    闻青禾站在诊所窗口，看着西陲的太阳，自嘲地笑了出来。

    他无法放弃罗钊，也无法放弃楚啸南。所以他无法做出二选一的选择。也许他可以选择两个都不要，孤身一人，但那更像是种自我惩罚，同时回避伤害某一人的愧疚感或“选错”的后悔。

    “小禾？”

    在他伫立之时，楚啸南拉开百叶窗来到窗口，接着打开了诊所大门。闻青禾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吓得Alpha也不敢向前了。

    “我们到外面说话吧？”闻青禾问道，其实他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好。”

    楚啸南穿上外套后锁了门，跟在他身后走出巷子。

    走在街上的时候，闻青禾恍然想到了在第三军校时，年轻的两人恋爱时的样子。之前楚啸南着急报复罗家，言行里有几分他不适应的阴郁感。现在罗子渊的案子板上钉钉，楚啸南捡回一条命，很多事看得更开了，年轻时的热情烂漫似乎回来了，只是多了三分沉稳。

    “小禾，你坐这边，那边风大。”

    在露台咖啡馆坐下时，楚啸南把背风而有阳光的位置留给他，还脱下外套搭在他椅背上挡风。闻青禾仔细打量着对方的动作，楚啸南似乎恢复得不错，没有留下严重的运动障碍，但手背和脸上的细微疤痕仍让他心惊。

    “啸南，”闻青禾试着开口，“你现在还忙吗？”

    楚啸南摇了摇头。

    “我休假了，半年。”他说着笑了一下，“命都快没了，没必要那么干。”

    朱砂知道他死里逃生后很是安慰，大方地批了他的假。

    “也是。”闻青禾也笑了一下。

    闻青禾哺乳期不能摄入咖啡因，于是点了一杯气泡水。楚啸南点了热可可。

    “宝宝呢？”

    “在家。我出来买点东西。”

    楚啸南看到了Omega手边几个小纸袋，微微点了头，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闻青禾来见他，恐怕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啸南——”

    “我先说好吗？”

    闻青禾点了头。楚啸南很少打断他说话，如果需要，那应该是很重要的话。

    “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楚啸南说道，嘴角带着自然的微笑，“你……永远是我孩子的母亲。我说完了。”他说道。

    闻青禾看着与自己纠缠多年的恋人，突然很想去拥抱对方，但是他抑制住了这种冲动，于是情绪化为眼泪从另一个出口涌了出来。他强行咬着下嘴唇，徒劳地试图让泪水不再从眼眶滴落，但视野越来越模糊，甚至看不清对方什么时候把椅子拉到了他身边，把背后的外套裹在了他身上。

    “我无法放弃你，也无法放弃罗钊。”他哽咽地说道，“如果让我从你们之中选一个，我做不到。我只能都选，或者都不选。”

    “没关系，没关系。”黑发Alpha小声安慰着他。闻青禾身上的信息素味浓得刺鼻，是罗钊刻意留下的标记。“在这个世界上，你和孩子是我唯一的亲人。无论你怎么选，这是不会变的，你不需要为我感到为难，我已经得到了很多。”

    “但我有时感到自己很蠢，又很脏，总是做错误的选择题。”闻青禾道。

    “不要这么想，”楚啸南皱紧了眉头，“你看看罗子渊、厉显铭他们满手人血，到最后还觉得得到的不够多，从没想过脏不脏。如果只是想要两个男人就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我和姓罗的没用，没有让你感到幸福。如果你感到幸福，是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事的。你不要那样想自己。”

    “但是，我已经结婚了。”闻青禾说道，“我确实背叛了罗钊。”

    楚啸南叹了一口气，他的Omega总是这样单纯和死脑筋。

    “你背叛了他，他利用过你、伤害过你、忽视过你，这些事谁说得清呢？罗钊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无辜小孩，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他这样说着。

    “总之，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楚啸南把Omega送到了不远处的停车场，临走时在对方眼角泪痕处留下轻轻一吻。闻青禾的身体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亲密举动，上车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回家后，他立刻洗掉了衣服，避免留下楚啸南的信息素。但心里的答案却越来越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