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第1/1页)

    至今为止，斯卡莱特杀了许多人，他在每个人的脸上都见过强烈渴望活下去的神情，那些临Si前的叫喊声有如梦魇般，无时无刻徘徊在他的耳侧。

    尤其是两年前的那一天――

    「双手沾满鲜血的你还配被叫做神官吗？」

    「闭嘴，叛徒。」

    「身为潘朵拉之子的你又b我好到哪去！」那人恶狠狠地说，眼中充满了恨意。

    「刽子手！杀人魔！我诅咒你不得好Si！」

    「在那遥远的尽头里……」他听到自己在祈祷。

    「来来去去都是这句话，你以为祈祷有用吗！」那人咆哮道，「神不可能听见你的祷告！」

    「你的灵魂早已浸泡在屍血里，慢慢地腐烂发臭，在Y暗角落里扎根，再也接触不到光明，而那些亡魂将会纠缠你永生永世！」

    「斯卡莱特，我诅咒你不得好Si！」

    在枪响的那一刻，那人的咒骂声戛然而止，身T僵直地倒下，面目狰狞。

    他在那双来不及闭上的眼中看到了满满恨意，以及自己那张不带任何情绪的面孔。

    尤其那双赤红的眼眸平静到不可思议，仿佛在他这里杀人就跟呼x1一样寻常。

    只不过……

    「愿神宽恕我的残忍与罪行。」

    真诚的祷告习惯X地从自己口中说出，但就跟那人说得一样，神不会听见他的祷告，永远都不可能――

    斯卡莱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在过去的时光里已经夺走数不清的生命，即便现在看起来乾乾净净，但他依旧时不时会看到鲜血流淌在手上的样子。

    黏稠又恶心，甩都甩不掉。

    指尖逐渐像掌心聚拢、握紧。

    这是他的使命，是他自己选的路。斯卡莱特默默在心中告诫着自己。

    「那只能怪我太弱，不管是内心还是实力，输了就是输了，被您处Si也没什麽好抱怨的。」

    米哈伊尔的声音还在洞x里回荡，撞到墙上，又传了回来。

    「再说了，我可是切尔西塔人，没那麽容易被潘朵拉和异种打败。」

    斯卡莱特知道米哈伊尔为身为切尔西塔的自己感到骄傲。

    那他呢？

    「我和切尔西塔不一样。」

    血统给他带来的从来不是骄傲，只有麻烦和罪恶感。

    斯卡莱特说：「继承潘朵拉血脉的我拥有远超出其他号角的力量，而利用这份力量来杀人的我是错误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彷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可是――

    「可是从结果上来看您并没有做错，您杀人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哪里做错了？其他神官也不是都这样做吗？」米哈伊尔歪着头问道。

    斯卡莱特忽然感到一阵恍惚，眼前隐约浮现乌尔里希的身影，与面前的米哈伊尔重叠在一起。

    两人明明长得并不像，说话的神态也不同，可此时却出奇的相似。

    曾经，那位大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没有做错。」乌尔里希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後背，温声道：「你只是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继承了那份血统而已，你没有犯下任何错。」

    「是那群白痴错了。」

    「斯卡莱特。」他不由自主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没有姓氏，你直接叫名字就好。」

    「啊？」

    米哈伊尔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回答最初的问题，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反问：「明明是贵族名却没有姓氏？」

    「我不是贵族。」斯卡莱特解释，也指出米哈伊尔也没有姓氏：「你也没有姓氏。」

    米哈伊尔耸了耸肩：「所有切尔西塔人都姓切尔西塔，只是那些心高气傲的贵族们Si都不承认这个姓氏。」

    斯卡莱特一愣，接着突然话锋一转：「米哈伊尔和米莎这两个名字真像。」

    话题跳脱的这麽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依据目前聊下来的内容来看，米哈伊尔十分确信这位神官大人确实很不会聊天。

    一听就知道平时肯定没有和人交谈过。

    潘朵拉之子的处境就是这样，孤独又可怜。

    嫌弃归嫌弃，米哈伊尔还是将名字的由来向斯卡莱特缓缓道来。

    「听说，我和米莎大人长得一模一样，族人坚信我是米莎大人的转世，於是父母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他们希望我能够像米莎大人一样，成为沙利叶的契约者，改变切尔西塔人那悲惨的命运……只可惜，我辜负了他们的遗愿，让所有人都失望了。T内所流动的庞大魔力注定了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而不是神官。」

    斯卡莱特想不出安慰人的话，只能生y地背诵一段名言：「凡人无法触及命运的剧本――」

    米哈伊尔抢过斯卡莱特的话，接着说：「凡人无法触及命运的剧本，正如白昼无法真正驱赶黑夜，窥探的代价无人知晓，而意图改写者将被命运永久驱逐。」

    「我知道，布莱尔．坦桑．克雷格的名言。魔塔里也有整天疑神疑鬼的家伙，他们总是追寻着神的目光。虽然我不是一神论派的人，但他们还真是贪心，一边使用着所罗门所赐下的恩惠，另一边却又在祈求埃忒耳的祝福与宽恕。」

    斯卡莱特微微皱眉，似乎无法理解米哈伊尔的话。在他看来，追寻神的目光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几乎所有人都这麽做。

    因为在末世中，信仰能拯救所有人的心灵。

    唯独拯救不了他。

    斯卡莱特暗暗垂下脑袋，有些过长的刘海遮挡住大部分视野，他就这麽看着面前摇曳的火光，似是在透过它看见什麽东西般。

    突然，斯卡莱特轻声说道：「米哈伊尔，你是我见过血统最纯正的切尔西塔人。」

    话题又跳了。

    米哈伊尔无奈地笑了笑：「谢谢。」

    此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清醒，迷茫的r0u着眼睛四处张望。

    斯卡莱特站起身，拿上一旁的枪，一脚踩灭火堆。

    「他们醒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