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不用王八蛋。（上）（钟蒙视角） (第1/1页)

    我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看了二十多年的这一张脸，仍是如此，没什么变化。没什么感情的眼神，不太会笑，冷淡的一张脸。

    拧开龙头，水汽弥漫整个浴室，也模糊了镜面。这是我在家的最后一晚，工作原因，明天起就要生活在另一个城市了。

    不开玩笑，我是魅魔——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变成了魅魔。就是在这个浴室，脱衣服打算洗澡时无意间撇了眼镜子。

    我长了尾巴，从尾椎骨一路延伸出来……人类花了不知多少年退化掉尾巴，而这部分重新生长在我的身上。

    也不知为何，我并不惊慌，反倒觉得，完全状态并非如此吧？

    于是我又拥有了山羊角和翅膀，所谓恶魔的特征。好像有什么东西自动进到了我大脑里，比电线杆上的牛皮藓小广告还牢固。有个声音在说，你是魅魔，靠性.交勾引人的生物。为了弥补你前半生缺失的欲望，赐予你魅魔的身份，这会为你的人生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

    好可笑，改变什么？我是性冷淡欸。不管是自.慰也好，做.爱也好，这些事情对我来说不做也可以。再说，我连朋友都没几个，能和谁做啊？

    我是性冷淡，我还是魅魔。由于无人分享，我的秘密很多，但这并不是最难以启齿的两个。

    这其中最不敢说的那个是：我喜欢我的发小。

    我带着这个秘密生活了很久。高中时期朦胧的感情连我自己都没理清过，更没有结果。唯一察觉到的是我的朋友x，咋呼之余勉强给出些建议：既然你不那么确定是否喜欢他，那就别冲动。高中时期的感情很难坚持多久。

    好像也没错。过了没两年，我大一，他高三，彼此联系少了很多，甚至有小半年都没说上话。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我也没多喜欢他？

    ……所以那个一时冲动就在他高考那天买了票回家的人是谁。因为我上课期间请假回家，还难得被我妈骂了一顿。

    至此，我知道我彻底完了。喜欢上多年发小，我一不善言辞的性冷淡能干屁啊？抓着人家的手说我喜欢你让关系彻底走向破裂吗？只有x能干出来这种事，我可没这么厚脸皮……

    整个大学时光也这么浪费掉了。身在不同城市，发小谈过一任女朋友，没到一年就分了手；至于我，干脆什么也没发生。

    有人和我告白，我只能看着对方的眼睛拒绝她：谢谢你，对不起。

    很抱歉，但我并不了解她们，由于我单方面的社交无能，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哦对了，这些人之中居然出现过男性，也是稀奇。

    高中毕业后为数不多还联系的只有x。x和发小在一个城市读书，毕业后也留在那里了。大三那年他突然嗷嗷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完了，要和我面对面进行人生意义的讨论。这个神经病…………

    我问他，你在哪呢？怎么面对面？还要我连夜赶过去？

    他在电话那头吸吸鼻子：不必麻烦，我就在你校门口。

    大冬天的零下三度，一个提着行李箱的冰棍棉袄都没穿，杵在校门口看着我。那场面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坐在校门外五百米的k记，x一脸神秘的告诉我，他是魅魔，他羊尾了。

    我不知道该从哪一点开始吐槽，x也没留给我开口的机会，滔滔不绝的讲述他的经历，什么有个声音告诉他为了让他处理这么多年来过剩的欲望干脆让他变成魅魔啦为什么和我正好相反，还有这两年多来和好几任女朋友的各种神奇玩法，如此丰富多彩的……玩出花样玩出风采，算是不枉他魅魔的身份和年少羊尾的结局。

    x一向目标明确，那就是在他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人生中及时享乐，性.趣也好别的也好，誓要把喜欢的都体验一遍，绝不浪费一秒。和我不同，我的人生中好像从未掀起过什么大的波澜，也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x喝完一杯冰可乐，我吃完了一个汉堡两个辣翅三个鸡块。这时候他好像终于想起来我还会讲话，闭上嘴看着我。

    我说，你看我干嘛？

    x抓了一大把薯条啃：你一点不惊讶的吗？你不会觉得我在编故事吧？

    我说，即使是你也不至于坐四个小时火车过来特地给我编故事。主要是，我也是魅魔。

    x手里的薯条掉了。

    x告诉我两个秘密，我也回他两个秘密。他痛心于我既不改变目标也不会抓住机会，说魅魔身份在我手上好像一张没钱的公交卡，看似实用，实际屁用没有。

    只能说感情生活对我来说算个屁啊，什么交朋友什么谈恋爱的，赚钱才是王道。毕业以后回到老家，进了一家还不错的公司，依旧过着没什么朋友的生活。说真的，我并不讨厌与人交往，但在社交方面投入的精力有限。因此倒是很快度过了实习期……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今年九月，公司人员调动。毕业后巧合和x进了同家公司，虽说并不在一个城市工作，这下可好，说不定以后还要坐同一间办公室……好烦，不想每天听他叨叨。

    手忙脚乱的准备，交接，寻找落脚地。一次被我妈抓去和她一帮朋友外出吃饭，发小的mama聊起发小。她说发小升上大四就在外面租房住，在他学校边上。两室一厅太大，在找室友。

    打开手机地图，输入公司地点，输入小区名。点击公交地铁，预计到达时间15分钟。

    我说，阿姨，帮我问问他我行不行？省的找别人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睁着眼望天花板。明天就出发了，说不上什么心情。手机振动，收到发小的消息，叫我来的路上注意安全，他到火车站接我。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说吧。我回了个好，丢开手机闭上眼。

    但胡思乱想并没有放过我。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另一个城市就这么毕业，工作，也许很快就谈恋爱结婚，而我得到的只是一纸婚礼请帖。时间过得远比我想象中迅速，转眼我已经不是高中生好多年了……我的人生不会就这样了吧……

    再一睁眼已是早上，天很晴，也不是节假日，到火车站的路上没堵车。到站已是下午，刷了身份证到出站口，看到发小在门外等我。

    一个多月没见也没什么变化，从短袖换到长袖，从一个城市来到另一个城市，突然觉得这几个小时的距离好像也不太遥远。折腾许久到家花了快一个小时，发房间已经帮我整理好了，把东西摆上就行。我带来的东西也不多，一点日常用品，笔记本电脑，几本书。衣服提前几天寄来了，打开衣柜已经整整齐齐摆在里面。

    发小背对着我铺床，问我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等会一起去超市买。

    说来曾经询问过情场老手x老师什么叫做主动，他说你先把你那个爱说“不想”和“没有”的毛病改了。

    该说什么？虽然没需要的东西但是可以去超市逛逛？没有得到我的回答，发小转过头来又问了一遍。

    那就……不然……

    “在开始前我先表明身份。”

    管他妈的那么多，再等还要等到哪一年啊？有机会不用王八蛋。

    不是说能给我带来改变吗？至于魅魔身份到底能带来什么变化，那就之后再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