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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千刀万剐，也是你应得的。

    “说到底，你是为了自己的X命。”

    姜年把烛台端近了盯着她。

    “我去而复返，也是为着我自己的X命么。”

    薛仪一时语塞。

    “你果然醒着，那一声……”

    那一声青烟一般的主人。

    姜年想着，自己从前的手段，他那些拿捏人心的伎俩，薛仪如今也用得顺手了。

    其实薛仪不算全然清醒，这一路来，她时晕时醒，许多事她也不甚分明。她晓得自己坠马，晓得姜年拽着她。至于薛仪在他身上写那四字，全然是形式所b。

    姜年骤然知晓自己要出使西凉，毫无准备，薛仪出行却是木三郎有意为之。出行前，薛仪便学过不少胡语。

    几人的争论，她听得清楚明白。

    这群马贼以西各尔为首，执刀的万朝人名唤梁三翊。挂于马上的尸首，是偷盗私逃之人。

    撞上二人之时，西各尔看他二人无甚钱财，下令刺Si抛尸，只带走骆驼就是。

    梁三翊不肯。

    “这人的义气令我动容。”

    西各尔面露不悦。

    “你是敬佩他们的义气，还是挂心旁的事。”

    “我若有心要走，你如今还能抓着人么。”

    “这二人来路不明。”

    “就凭他以命护着身旁那人，我便信他。”

    “你倒是很有自己的主意，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西各尔忽的一笑，面sE狠厉：“不如你我下个赌局，你问问，倘若这人肯拿命换身边人一个求生的机会，我便应你，倘若他不肯，你就得自己动手杀了他们。”

    “你别欺人太甚。”

    “不过问问他，你不是信他么，若他敢往x口T0Ng，你只管拦，往后诸事，我再不过问。”

    身旁马贼听闻赌约便十分躁动，纷纷下场。西各尔凶悍，众人不敢逆他的意，也不信姜年肯舍生取义，到头来十有押宝在西各尔身上。

    梁三翊稍微迟疑，西各尔便放话讥笑。

    “怎么，你不敢，说到底，你也未必信他有这样的义气。”

    梁三翊只得应赌。

    姜年听她捡要紧的说了几句，也算映证心中所想。

    梁三翊既救了他，偏偏又反悔，二次救下他们时，周围马贼纷纷把财物掷向梁三翊，那时姜年便猜测他们有赌局。

    “如今这又是什么地方。”

    薛仪摇摇头。

    “我亦不知，他们上路不久我便没了知觉。”

    她伤重后被姜年带着在荒漠里逃亡数日，身心俱疲，虽歇了大半日，仍觉疲惫不堪，不过解释几句便困倦发昏。

    姜年不闻声响，回身才见薛仪歪着头，阖眼昏睡一般。

    姜年推推她，嘴里劝着：“别睡，才服的药，用些水米再睡。”

    薛仪阖眼不应。

    她当真心力尽耗。

    说没了知觉是哄骗姜年，从马贼出现，她便时刻不敢松懈，一路皆细心听他们的闲聊，又记着沿途之物，到了地底，她更是紧绷。

    地下石窟错综复杂，幽暗难行。

    迷城恰如其名。

    薛仪竭尽心力记个七八分，即便她一再回想，也有许多含混的地方，倘若独自行路，只怕还是要迷失其中。

    “别睡……”

    再无人应答。

    姜年伸手到她鼻下，指尖碰着均匀的鼻息，愣怔片刻，才为她盖上一件单衣。

    他从前伤寒卧床，病得人人都说他命不久矣。姜年心中有事，始终不肯拿银子请名医，只是日日喝药熬着。

    夜里姜年梦魇一般，x口发闷，迷糊醒来便见薛仪趴在他x口，不时伸手往他鼻下探。

    薛仪总忧心他夜里睡着睡着便没了气。

    病愈后，姜年私下寻了运货的活儿，补贴家用。薛仪不肯离他太远，故而也帮着他搬些东西。

    姜年总捡天亮前往码头去。他好歹也在衙门里任职，心中总想着别叫人看轻了。另一则，薛仪总跟着，日头太大，晒着也是麻烦。

    有一日薛仪用膳，姜年看她手抖，拉着手才见上头刮了几道血痕。

    “什么时候伤的。”

    “货上有木刺。”

    姜年是太过劳累才不曾觉察。

    取r0U里木刺时，需翻着伤口查看，伤痛b寻常擦伤更痛几分，薛仪忍着不出声，姜年也晓得她疼得厉害。

    姜年刻意捡着事与她闲话，哄她放松些，趁她不备时再拔出。

    那几年姜年过得极清贫极艰苦，他从前在姜家，虽不算大富贵，饮食起居总是有人跟在身边照顾。想吃的，若是说起，第二日总也能吃上。

    姜家由盛转衰，他与姜致恪到薛家，也不曾要他沾Sh半点。

    所有的苦，都在他带着薛仪的那几年吃尽了。

    偏偏他记得最清楚。

    地底Sh凉，薛仪二人在地底稍得喘息，地面之上，柳凡正带着王升王荣兄弟顶着烈日搜寻。

    远处浓烟夹杂焦糊的骨r0U气，越是近前，腥臭愈浓，尸骸焦r0U间只余几簇微弱的火星。

    王升王荣也算见过大场面，骤然瞧见火堆枯骨，也惊得拽紧缰绳，马儿也被拉着退后几步。

    “什么人下这样的狠手？”

    柳凡顶着味儿翻动几下，越发沉心。

    尸堆之中，只见残肢，不见头颅。

    “大人？”

    烧得太厉害，柳凡也辨不出身份。地面隐约埋了些血渍，柳凡和手下分开查探，尸堆周遭无甚痕迹，走得远些才显出些蛛丝马迹。

    “大人，还追么？”

    这场面如此惨烈，动手之人必定不少，贸然向前，三个人必定敌不过。若转头回报再来，又怕沙土掩埋，再难追踪。

    “你回去禀报，我和王升再瞧瞧。”

    说罢，三人分头，柳凡与王升循着踪迹，往前追去。

    隋栎一行人已经抵达金沙关。

    王荣赶了四五日才跟上，夜里无人时寻到隋栎禀报。

    “我们在路上瞧见一堆尸骨，都没了头颅。”

    “能看出是什么人动手的么。”

    “烧得太厉害，实在不好辨认，所以柳大人不放心，带着王升前去探查。”

    “有人晓得你回来了么？”

    “卑职刻意避开了，没人看见。”

    隋栎不担心姜年薛仪的Si活，他只怕卓清戎倔起来，横生枝节。

    “知道了，你把柳凡叫回来，别找了。

    “你悄悄去，告诉他，回来了也不急着现身，在暗处跟着就行。”

    “是。”

    卓清戎焦心薛仪，杜家也找人追过来问姜年的下落。隋栎如今事事压身，不愿分心应付，g脆叫柳凡藏着，省下许多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