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亲吻，比想象更加美好 (第1/1页)

    路余撑着下巴望向窗外的鸟，它们扑啦啦飞过只留下一地吵闹，可这已经是课间最大的乐趣。她还是在想那个叫“春宴”的女人，她回忆起那天手与脸亲密接触的热度，回想起女人撩她头发时的温柔，她腕侧的香气扑在自己脸上……这些回忆再度变成了心中微妙的悸动，和那天一样的干渴蔓延全身。

    春宴、春燕……女人为什么要改名呢？“春宴”好听、浪漫，和女人多情的眼神一样给予人们无限遐想的魅力，可路余无端觉得女人是“春燕”时更有活力。这个好听的名字将她禁锢在大城市里，她曾经和燕子一同自由过吗？

    傍晚下课时分路余又走向了那家店，女人没有倚靠在门口，在上下学时分她有时会躲进理发店里，避开闲人耳语。

    路余熟稔地推开门坐在惊讶的女人身边，她乖巧地开口：“jiejie，我又来找你了。”

    “你……”

    女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路余，你为什么总是想要来找我？我这里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她似乎有些烦闷，大波浪的卷发被女人拨乱，又被路余握住手腕，指尖斑驳的红指甲油晃眼睛，路余在女人下意识收回手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这是她们第三次见面，路余的动作似乎过于急切了些，女孩也讶异自己冒犯的动作，她被烫似的猛然缩回去开始道歉。

    “对不起……jiejie…我——”

    路余呆呆望着秦春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这句没说完的话。说喜欢？太肤浅。说爱又太暧昧。要说一见钟情吗？在她看来是不是另一种见色起意？路余犹豫，犹豫着错过说话的最好时机，秦春宴就已经开口了。

    “路余，不要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讨论我，那些好话坏话都不是我，如果你是听了别人的谈论对我起了兴趣，那么很抱歉……我不是你幻想中的人。”

    女人低垂着眼，吐出堪称冷漠的话语，想要以此为利刃切断不该产生的情愫。她浪迹情场已久，哪能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女孩眼中的情绪？和所有青春期的孩子一样，全是跌跌撞撞藏不住的喜欢，她每次回望的眼神都像是贴在自己的耳边大声宣告爱意。

    很可爱，但是不可能，不要再有可能了，对彼此都不好。她是成年人，对打消小辈无望的感情有着天生的义务，更何况她们一个是前途远大的学生，一个是一眼望到头的伎女。秦春宴喜欢这个孩子，没有人会讨厌一个孩子干净的感情，她惊异于女人和女人间也会产生爱，可她没办法回馈分毫。

    如果她也是十七八岁，她或许会回头牵住路余的手，或许她们之间会有一个共同的未来。可她二十七八岁，她被红尘磨难快要凋零，路余却还未盛开。

    于是她第二次拒绝了路余。

    “回去吧，小meimei，我这里不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路余敏锐地发觉女人的神态起了变化，在微弱的动摇后秦春宴再次果断起来，她望着路余，平和的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固执。

    这种温柔的拒绝比之前的狠心更让路余颓丧，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坚持，她与秦春宴绝无可能。少年人特有的倔强也与秦春宴的温柔针锋相对起来，她不愿后退，只是用那双无数次凝望秦春宴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女人，路余凑近，近到呼吸与女人交融，近到下一刻就要难以自抑地亲吻上去——

    可秦春宴偏过头败下阵来，她叹息，或许在真心是最廉价商品的灯红酒绿里呆久了，她有些不敢直视路余，冷调的暧昧红光下，年轻人的莽撞让她心口发烫。

    路余终于伸出手，颤抖着将秦春宴紧紧拥抱在怀里。和她设想中的一样，不，比她想象中更加更加美好，女人在室内的冰凉肌肤拥抱上去刚好缓解路余的热切，每一处地方都那么适合拥抱，她的一见钟情或许正是出于对自己消失另一半的渴望。

    每个人出生时都是残缺的，如果那些挣扎的骨血没来得及触及爱人就会枯萎，路余多么庆幸自己的大胆！她的灵魂飘飘悠悠在脑海里转圈，几乎让她变成一个傻子。发廊灯一直旋转，三色灯光恍恍惚惚掠过两人的身体，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捧着秦春宴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浓白的身体在这光里颤抖，路余急切地想留一些痕迹在秦春宴身上，她怕眼前幻影似的女人像一场梦消散，了无痕迹。

    她不懂亲吻，可是在双唇相触的瞬间路余就明白为何世人都爱亲吻，她能看见秦春宴微红的脸，看见她躲闪的眼睛，用于进食的器官在进化时会有一天明白自己会拿来表达爱意吗？如果不知道那为何如此柔软，与心脏相差无二？路余只是青涩僵硬地将唇贴上去，近乎融化的软意就足以让她颤栗。

    她大脑一片混乱，从上午的古诗词到下午的生物课……春宴…春夜宴桃李园序？那么春宴是这个意思吗？作为春天的主人邀宴客人，广布欢乐……春宴、春宴…嘴唇的后面是什么？牙齿还是舌头？路余思维凝滞在此刻，直到又一分湿润将她唤醒。

    秦春宴扶着她的双肩主动更进一步，口红蹭在少女浅淡的唇色上，压迫出几分鲜艳的血色。她试探着伸出舌头，睫毛颤抖如欲飞的蝶，在体温贴近的熟悉感里秦春宴第一次觉得陌生，她应该推开对方，应该要走。但突如其来的叛逆将她定在原地，撺掇她伸出舌头去诱哄眼前单纯的孩子，当自己的唇彩擦在路余唇角时，秦春宴终于被内心的呼唤俘获，她注视着那一小块染红的皮肤，一种背德的快意从尾椎蔓延全身。

    这太刺激了，秦春宴慌乱地把路余推开，急促喘息着，热气蒸腾在脸上，路余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也有了几分飘忽不定的味道。

    “jiejie……刚刚？刚刚你是…主动亲…亲我了吗？那可是我的初吻诶！”

    秦春宴心虚地否定着，被食髓知味的少女拉扯回来再度亲吻。

    从试探到放肆，秦春宴本不该这么生涩，可是少女和他们都不一样，她太过干净让秦春宴忍不住想要小心翼翼地对待，怕她厌恶，怕她受伤，这是没有体验过的感受……她的心跟随路余一起跳动，在夏天的热意里她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可她远没有路余那么大胆。

    散乱的长发黏在唇上，又被路余拨开。她模仿秦春宴的动作，小心舔舐着对方的唇，细致地啜吻每一处，心脏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路余不由自主张开口吐出急切的喘息，她的脸也被秦春宴的呼吸拂过，交融在一起。

    直到不知是谁的舌头先探进湿热口腔时这急促的喘息才停止，路余害怕错过秦春宴的表情，她只会呆愣地瞪大眼睛注视对方，任由自己的舌头被对方吮吸。

    她们眼里闪烁的光辉全融进这间理发店，混合着夏夜蒸腾的热气和暧昧的红光在两具身体上久久停留。红润的唇依旧纠缠在一起不愿分开，忘记了呼吸就在下一次仰头换气中渡过对方双唇，路余觉得自己就在秦春宴化成的白河里跋涉，越走越轻，直到自己也变成了一尾鱼。她的主动太过拙劣，牙齿磕疼了对方秦春宴也不恼怒，只是温柔的用双唇包容年轻人的莽撞。太细腻，太柔软，也太热，如果再不暂停这过火的动作她们会像蜡雕那样融化无法分离。

    月亮慢慢爬，可谁也没有停止，她们只是亲吻着彼此，在红光淹没的房间里拼死喘息着，就像干涸河床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