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偿还 (第2/2页)

问，苏茗诠靠上墙、无力地垂下了头。

    如果我让你看见海的话，你会重新喜欢我吧？但我也没见过真正的海，所以我问了那个孩子，海是什麽颜sE？

    他攥紧了头发、眼眶酸得刺痛：「我不喜欢海了，茗穗，别再这样了......」

    他说，就像我，就跟我一样。他说，给你看的话，你就会开心的，你会认真看着我。

    「不是这样的。」

    我是不同的，和你不同，我的血是蓝sE的，很像大海的颜sE吧？你的泳池那麽苍白，一点也不像海。

    让他救她，或者让他逃走，能不能结束这该Si的轮回？

    「救我。」苏茗诠哽着喉头，瞪向那依然目不转睛凝视着他的青年：「让我救我自己。」

    温和的笑意重回了那双眼里，昭凝轻轻耸肩，从外套内袋cH0U出了那把水枪、径直对准了苏茗诠。

    无论对方再做出什麽动作，苏茗诠都无心应对了。他直挺挺地站立着，等待着接下来管他的是什麽狗P。

    「你知道吗？我真的......等很久了，等着你看见你自己。」青年轻声嗫嚅，苏茗诠几乎没有听清他的话语。

    随後那把枪口稍微偏移，击发出了火焰、「嚓」地击碎了那面无形的墙。

    彷佛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苏茗诠瞠大了眼，转身面向了看台。

    你曾经说过想要看海，我可以让你看见哦。

    「茗穗──」他一步冲上前、用手挡下那把即将刺入白皙脖颈的刀，接着伸出手，将nV孩紧紧抱住。

    「啊......」苏茗穗小小地惊呼了声，搁在苏茗诠肩上的头稍稍转动：「哥哥......？」

    「是，是我。」穿透掌心的伤口痛得他冒汗，苏茗诠握紧了刀柄、另一手也不敢松开：「我来找你了。」

    「嗯？......」nV孩沉Y着，拉着苏茗诠的衣摆、又m0了m0他的後背：「哥哥长大了。」

    苏茗诠笑出了声，把手臂收得更紧：「可是你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

    nV孩轻轻拍着不断道歉的苏茗诠，明明该是受害者，此刻nV孩的神情却洋溢着安宁和满足：「不对不起，你看见我了，我就开心了。」

    被仇恨给掩盖了过去、他对meimei因他而Si的自责和歉疚此时浮上了台面，他才终於了解，傅和昭凝一直要他看清的「动机」，是他不断入梦、试图解救自己。

    他以为杀了那个梦餮，便能赦免放任meimei成为噩梦的自己；後来梦餮出现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愿下手，或者即使他动手了，也半点胜算都没有。

    他还能如何原谅自己？或许他本来该就这麽一辈子活在不会结束的梦魇里。

    但昭凝──身为始作俑者的昭凝，他当作朋友、却当不成朋友的梦餮将他带到了meimei面前，他得以说出口满心的愧疚，得以被宽恕。

    苏茗诠抬眼看向停留在原地、旁观着这一切的青年，暗处的Y影覆盖着对方的脸，他看不清青年此刻是什麽表情、猜不出对方是什麽意图。

    但无论昭凝究竟打算着什麽，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完成。

    「茗穗。」他从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这次必须一次补上。

    「生日快乐。」

    苏茗穗推开了他，仰望着他的眼里宛如星光熠熠：「啊、你记得！」

    苏茗诠感到鼻尖一酸，克制着眨了眨眼：「我不会再忘了。」

    「嘻嘻。」nV孩露出牙齿窃笑，那是苏茗诠所熟悉的。对方笑弯了眼，g起了他没有受伤的手：「那能送我礼物吗？」

    「？」苏茗诠不解地楞怔，这是在梦里，并没有他能当作礼物送出的东西。

    苏茗穗踮着脚拉开了他的领口，拎出本就属於她的海豚项链；她状似怀念地摩娑着，轻轻开口：「这个。」

    「这个留下来，你也不要带我走。」

    「......什麽？」苏茗诠扣住nV孩的手，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该自由的，放我走吧。」

    你该放下了。

    是这样的意思吗？苏茗诠抿着唇、再度望向隐身黑暗中的青年。

    昭凝当时抢走他的项链，是为了让他意识到，自己该将害Simeimei的罪恶感放下、原谅自己吗？

    「你希望我走？」他垂首问道。

    苏茗穗扬起安静的微笑，将链绳从他颈上解开：「不希望呀，但你该走了。」

    「不用再後悔，我不是你希望的那个我，但我在你的梦里活过。」

    「你来了，这样就好了。」

    链绳重新打上结、海豚躺上了合适的地方。

    「谢谢，哥哥。」苏茗穗牵着他的手轻轻摇晃，像从前的任何时候。

    千言万语都零碎、消散在脑海里，语言能力一如既往派不上用场，苏茗诠只稍稍歛了眼、点了点头：「很好看。」

    「对吧。」苏茗穗满意地露齿一笑，侧过身看向了楼梯口：「哥哥该走了，他在等你。」

    顺着meimei的目光望去，只见昭凝缓缓踏上看台、面无表情地走近，眼见苏茗穗明亮的目光，青年才浅浅扬起一抹笑、轻拍了下她的头顶：「谢谢。」

    「要好好带着哥哥哦。」苏茗穗交予青年信任的眼神，随後捏了捏苏茗诠的手掌、放开：「再见啦，哥哥。」

    nV孩蹦蹦跳跳地走下看台，苏茗诠目送meimei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轻晃着将背倚上了栏杆。

    x口内外都空荡荡地，脑里千头万绪，心情却很平淡。

    苏茗穗一走，T育馆又回复他从前所看惯的景sE：静谧、空荡、舒适。从高处往下俯瞰，黑镜般深不见底的池水也倒映出天窗所框住的弦月，从他的角度看去，像道微笑。

    留下了穿刺伤的手掌被执起，昭凝将小刀放进他的另一只手，撕下了上衣下摆、将他的伤口牢牢紮好。

    他没有抬起头，翻转着手中细长的刀刃，近乎无声的问句像声叹息：「你究竟想做什麽？」

    仍旧不予应答，青年放下他的手、转身迈开脚步：「到终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