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镜像 (第1/2页)

    只记得在最後一刻收紧双臂、缩小身T入水的面积，暴烈呼啸的风声在没入海面的一瞬销声匿迹，耳中只剩被水给稀释淡化的模糊声响。苏茗诠紧闭着眼、也屏住了呼x1，在冰冷的海水中僵y地浮沉。

    真正进入海里的这一刻，油然而生的情绪在四肢百骸冲撞着，事实毫不留情地正面痛击他的脸──他怕Si了。

    不敢睁眼、不敢移动，无暇思考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多麽丢脸，羞耻心在恐惧面前不值一提。

    「呼x1──」

    算不清浮沉了十秒或是一百秒，一道沉着却模糊的嗓音自他的近处传来，一双手也随之握住了他的肩膀，他却有几分歇斯底里地下意识挣扎，对方被他推了开来，下一秒又抓住他乱挥的手腕，这次喊叫的声音大了些：「是我、你睁开眼睛！」

    挣脱不得，对方又不断循循善诱，苏茗诠才终於一点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凑在他面前、信守承诺抓住了他的昭凝；接着他移开目光，视野所及却大大冲击了他：在他头顶的方向、也是他入水的海面一片漆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在脚下数十公尺外的另一端，却离奇地闪耀着温煦的白光，若不是感受到水中的压力，他都要以为头顶上才是海底了。

    停止游泳几年、肺活量明显退步不少，他渐渐感到x腔胀痛，但此时才想游往海面却有些迟了，他掩住口鼻试图拖延，昭凝发现他的动作，又凑上前来喊道：「刚才说啦、可以呼x1──」

    此时才恍然大悟、青年竟能在水中对他说话──苏茗诠满脸不可置信，一时要说服自己在水中呼x1却也有些难度，於是窒息感持续叠加，直到呼x1的需求终於大过理智，他才忍不住大口x1气，接着讶异地察觉，竟如昭凝所言、此时的呼x1就像在陆地上一样自然。

    苏茗诠满脸问号，又再度深刻T会到「现实的法则不适用於梦境中」的铁律。

    「还好吧？」见苏茗诠逐渐恢复镇定，昭凝拍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而苏茗诠虽然仍感到不太自在，但至少最初碾压着理智的恐惧已经缓缓消退，身T慢慢适应了海水的冰冷，思绪也一点点回笼：「嗯，没事。」

    「没想到水下会是这个样子。」昭凝也打量着脚下盛亮着的彼端，苏茗诠向下游出几尺，才察觉那些光亮并不是源自物T，而是货真价实的另一个海面、yAn光洒落所造成的自然光线。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海。」苏茗诠成为解梦人的契机注定了他对海洋避而远之，即使经历了那麽多的梦境、其中有海的亦不在少数，但他对海洋的了解依然止步在「听闻」，唯一的印象是噩梦中卷着他、把他甩得七荤八素的无底深渊。

    「也好啊，这样你就不怕了对吧？」昭凝游到他一旁，一双大眼映着另一端的光亮显得相当璀璨，里头的雀跃毫不掩饰地流转着。

    ......有那麽明显吗？恐惧过後，一丁点的羞耻心又重新开始运作，苏茗诠顿时不太自在地别开眼：「既然有路，那就去探探吧。」

    ＊＊＊

    初升的和煦yAn光洒在刚冒出水面的两人脸上，苏茗诠抹掉满头满脸的水珠，赫然发现矗立在海岸上的、竟是和另一头一模一样的疯人院。

    「这是......」苏茗诠糊涂了，他怀疑自己被b着游泳一趟，结果游出幻觉来了。「我是在梦里作梦了吗？」

    昭凝四处扫视一轮，锁定了某个方向：「不见得。来吧，先上岸再说。」

    距离支撑着建筑物的峭壁不远处有片礁岸，两人气喘吁吁地爬了上岸，瘫在暖烘烘的岩石上晒起了太yAn。

    「小乌鸦，你明明会游泳的嘛。」脱掉了上衣挤出水份的昭凝大呼小叫地道。

    怎麽他的绰号全是动物？苏茗诠抬起头，青年动作着的右臂上方似乎有块刺青，但强烈的光线下看不真切。他闭眼任由耀眼的日光驱散他四肢的寒意，懒洋洋地r0ur0u鼻子：「说来话长。」

    青年甩了甩衣服後又重新套上，像是很感兴趣地凑向少年：「我们多的是时间，你可以讲上三天三夜。」

    苏茗诠唰地绿了脸：「才不要，谁想在梦里待三天。」

    青年耸了耸肩，指向他身上的衣服：「你不把衣服弄乾点吗？虽然说在梦里不会感冒，但穿着Sh衣服也不舒服吧？」

    「倒是。」苏茗诠坐起身、依样将上衣褪了下来，昭凝却蓦地按住他的肩膀，语气顿时严肃了几分：「你说的对，我们没有三天能挥霍。」

    「你认同是很好啦，但这麽突然是为什麽？」少年回过头，只见对方蹙着眉、专注的目光一动不动：「你的背，几乎三分之一都染黑了。」

    在海中一时都忘了自己被感染的事实，苏茗诠张望着自己的右臂，原本只扩散至上臂的黑紫不知何时都盖住了他的手腕，还往手掌一点点蔓延；他沉着下来、将衣服甩乾後套回身上，撑着岩石站起身来：「那就别耽搁了，开始调查吧。」

    ＊＊＊

    从爬升得尚且不高的太yAn便能看出端倪。两人谨慎地隐匿着踪迹，从沿路所见一一确认，直到进入了一处市集才终於全然肯定：日对应着夜，高大俊美、佩戴面具的医生对应着矮小丑陋、脸型怪异地像长了副前喙的「鸟嘴」，行径夸张的疯人对应着对世态默不作声的普通人，而疯人院中被捉进手术室「改造」的人类，则对应叫嚣着、簇拥着同伴，将鸟嘴视为异端而迫害、驱赶进收容所的「正常人」们。

    他们穿过「镜海」而进入的，是原本世界的反面。

    万幸的是，「镜像世界」里的人物似乎对两人没什麽兴趣，行走在四周将两人当作空气一般，连收容所中四散着踽踽独行的鸟嘴都对他们视若无睹；两个世界中唯一相似的或许只有角sE类似的义工了，两者对受难者如出一辙地关怀备至，让两端更多了几分连结X。

    「看起来，护理人员和义工像是梦主的记忆投S，大部分人美好的记忆在梦中都会维持原样或者更加美化，而抱有负面情感的记忆投S就